“……其军谓之一营者,一营官所统也,凡入场自禀放炮以后,士卒只听从号令行事,从举变令炮一声起,就掌海螺号一通,各起身,千百士卒行止划一,本营看中军旗立起是何色,便是何营听候,向何方点,亦向本方点,依营旗所向,三部取齐,每路一旗三队头平行,三部为三路平行,中军在中,行至教场,中道听海螺号一声,全体立正,吹转身喇叭,转身向上,营官队官传号令,吹海螺号,各于脚下坐定休息,旗手举旗,仿若有贼至,举海螺号及锣声一响,士卒立起,行止千百人如同一人,迎敌各持枪一字摆列,中部居中,左部居左,右部居右,每部一队在前,二队在后,为二叠,旗鼓居中,金鸣鼓止,又海螺号吹单摆开,每一队为一行,每队相去各连人脚,中分各一丈,金鸣,海螺号止,军官各传令,坐息,”
这是袁崇焕在发往京师兵部报告中所记载的中华军步军操练情形,在这篇“情报汇报”的最后,他写到:“观此寇军中行事,大有戚少保之遗风,所据多出自《练兵实纪》也……”
张叶在锦衣卫内部的秘密报告中则称:“海寇军军纪森严、步伍行止多合兵法……”
一营最初进行的是队列变换操练,使得徐光启、盛以泓等文官大开眼界,而在武将世家出身的张叶及自以为“知兵”的袁崇焕看來,这一营中华军确实堪称精锐强兵,但是假以时日、在严肃军纪、严格选拔士卒的前提下,明军中也会有些部队能操练到此程度,而且,他们认为这支部队一定是特别选拔出來展示队形变换操练的,中华军的部队不可能所有部队都是这个样子的。
随后中华军第四师的这个营演练了步军对抗,用燧发火枪发射“纸弹”进行实弹演习。
徐光启等文官被这种冷酷的排队枪毙战法惊呆了,两队中华军相向而行,立正对射,同时一步步逼近对方,前排战士“阵亡”,后排士兵立刻补上前排射击位,继续立正射击,双方对射,全无躲避、视死如归,不死不休,在大明钦差大臣的思想中,世上是不可能存在这种战斗方法的。
实际上,这种排队枪毙战术,在国内战场上中华军很少使用,因为,他们遇不到相应的对手:沒有一支明军部队能够和他们展开火枪对射的,这不仅仅是武器技术的差距,还有部队编制、战术训练等多方面因素,最主要的是明军由于技术落后,根本缺乏适用于火器战的战术思维方式。
“人人遵守号令,重如性命,死便就死,不敢违令……此为一等强军,但,此种战法,蠢笨死板,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真的视死如归,上得战阵,士卒真的能如此作战吗,”盛以泓边说边摇头。
袁崇焕在兵部供职,到时听说过一些中华军的传说:“也未必,传闻这海寇在吕宋岛上与那干系腊人作战,就是如此战法,”
大明钦差们还沒來得及从惊疑中换过劲來,大操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双方基本同归于尽,在士兵们重新整队的时候,郭怀一在解说这场演习:“此战模拟两支技术战术形同的部队之间,单纯用火枪对射來决胜负,实际的战场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经历过战阵厮杀的张叶和周翔对中华军的燧发火枪十分感兴趣,迫不及待地向郭怀一提出要看一下这种火枪。
郭怀一斜眼看看站在一边的罗全修,又看看曾岳,见两人都不在乎地点点头,立刻叫來一名士兵,让他把手中的燧发火枪交给锦衣卫千户张叶。
张叶和周翔几乎是向燧发火枪扑上去抢着看的,不过,郭怀一只让他们摸索了一会枪身,就把枪拿走了,张叶几乎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这把燧发火枪,心知对方绝对不会把枪送给他,否则他一定会出言讨要。
“十余息之间即可发射一次,装弹速度比之京师火器营的鸟铳快了两倍,不,起码是三倍,”周翔低声对张叶说道:“我看见他们的子弹是弹丸连着发射药一齐包装的,而且击发起火似乎比火器营新制成的自來火鸟铳稳定,”
张叶也低声说道:“最好能搞來一把这样的枪,……”
周翔摇摇头:“京师火器营的自來火鸟铳就是按着他们的枪样子仿制的,可是,你知道京师那些匠人的水平,扣动十下扳机,能有五次打响就很了不起了,”
“你如何知道这事的,哦,对了,你的连襟就是京师火器营的,沒办法啊,传闻工艺技巧之精良,天下沒有超过台湾海寇的,”
……
中午午餐时,大明朝钦差们又被中华军士兵的伙食惊呆了,此时的大明老百姓,一般还都是一日两餐,只有农忙季节才会一日三餐,在明军之中,将领们只会让自己的家丁、私兵吃饱喝足,其余小兵给个半饱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