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号庞大的身躯在一群小帆船之中显得非常不协调,陈衷纪作为尹峰的全权代表,正在从飞龙号上攀着绳网下到海面上的摆渡小艇上去,三蒜岛海岸边地势陡峭,不用小艇根本无法靠岸,而这种小艇是当地海盗常用的摇橹木船,可以在礁石险滩间來回穿梭,躲避官兵水师的追捕,当地人叫“咕嘎船”。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陈衷纪问了一下当地水手:一说是“过街船”的谐音,理由是,海上如同陆地,也有船儿行走的街巷,跨海摆渡,可不就是过街。
一说是“咕嘎船”,摆渡的小船儿,都是摇橹的木质船,木橹一摇,“咕嘎”作响,渔民们便简称之为“咕嘎船”,“咕嘎”,“咕嘎”,陈衷纪觉得叫“咕嘎船”更有意思。
陈衷纪在一百名水手火枪队员的簇拥下,划着十几条“咕嘎船”登上了岛,早有几名皮肤黝黑的渔民在此迎候,说是请中华公司的大爷去砾石滩开会,走了一段山路,然后沿一条石子堆积的小路而下,穿过一条形如“一线天”的岩堑狭道,即进入砾石滩,滩面积不大,但周围危岩怒礁,礁岩间显露洞穴,海景开阔,波浪掠滩,滩声鸣鸣,砾石滩面对着的就是一望无际的东海海面,而开会的各路海盗头目就在岩石洞中等着陈衷纪。
“什么叫收编,”
“你们这是以大欺小,不给我们活路,”
“尹船主在哪里,我们要找他说话,你们总得给我们一顿饭吃啊,”
“别他妈仗着船大炮大就欺负人,大不了我们去投官兵,”
陈衷纪刚刚说完自己的來意,这十几股海盗头目就闹翻了天,乱哄哄地叫着。
这个岩洞在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沒大半,大白天也得用火把照明,此时陈衷纪脚下依旧是被海水冲刷着,他冷冷地在火把光线下看着这些浙江海盗的反应,面无表情地靠在一块礁石上。
渐渐地人声低落下來,大家都看着陈衷纪,这位中华联合公司的年轻人。
陈衷纪站起身,拱手转了一圈,大声道:“诸位都是在海上讨生活这一行的前辈,小子奉命前來收编诸位的队伍,本來就沒打算动粗,只要诸位加入中华联合公司,一切都好谈;否则,我也爱莫能助,并非我中华公司持强凌弱,而是我家船主大人本着仁义之心,为大家着想,”他缓步走到浙江沿海一带最大的一帮海盗头目面前:“台州林岩石林老大,你和我家船主已经做了八年的交易了,你运出陆地的货,我家船主何尝少给过你一两银子,”
陈衷纪不待林老大说话,又走到另一名海盗头目面前说:“这位前辈是海上蛟张大哥吧,我们公司的鲁石头鲁大哥托我给您问好,你家侄儿被官府抓去,是我们通过宁绍参将罗庆的关系把他救出來的,对吧,”
他转身背对洞口,语气变得阴冷:“这些年來,你们其实是在官府和我们呢中华军水军之间的夹缝里过日子,沒有我们中华公司帮你们销售走私货,帮你们疏通官府,你们能有几个人撑到现在,”
洞中顿时一片沉默,其实那帮海盗刚才的鼓噪,也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讨价还价手段,大家都知道,中华公司的力量有多大,与之对抗那是自寻死路。
陈衷纪继续说道:“你们只要交出手中的人马,你们各人立刻可以得到中华公司五万两白银的股份,家眷都可以移居台湾、吕宋,你们手下的弟兄,尹船主将全部接手:愿意务农的可以在台湾、吕宋、琉球三地任选一处田地;愿意继续在海上跑生活的,尹船主将经过选拔,分别安排他们去商船队或水军舰队干活,有稳定的饷银、立功后还能得到份地,”
……
浙江的海盗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些条件,大部分海盗团伙中的骨干加入了水军。
在广东沿海,扫荡当地海盗团伙的工作,其实早在尹峰还在内地考察时就开始了,当时袁进、李忠再次投降朝廷,依旧未受重用,朝廷鉴于两人反复无常的作风,仅仅给了两人巡检司弓手头目的职位,根本是沒有品级的小官,他们的团伙随即散伙,晋江船主杨天生及洪升的船队,以及泉州人张弘、林福原先都曾经听命于李旦,但是在袁进李忠之下,这时,他们全都与袁进、李忠二人决裂,在麦大海的第二舰队开始扫荡广东沿海时,在澳门外海向麦大海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