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左卫门满腹狐疑地看了这行迹神神秘秘的怪人一眼。从他的身高和露出半边的白皙脸皮判断。这是个南蛮。。西洋人。果然。这怪人脱去帽兜。露出灰色的短头发和高鼻梁。深陷的眼窝。冷厉的眼光。大约是四十多岁左右。是典型的西洋传教士打扮的样子。
仙台藩藩主伊达家是天主教徒。平左卫门也是教徒。他见到这位神秘的传教士。赶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恭敬地说:“这位神父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吧。”
身材高大的传教士伸出双手。平左卫门看到他手腕和手掌都有刀疤。传教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冷冰冰地用流利的日语说:“愿上帝保佑您。您只需要把我带到台湾港。想办法让我上岸就行了。以后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您和您家主公都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愿上帝赐福于你。”
平左卫门偷眼看桦山有纪。见他似乎对这个神秘的传教士也很恭敬。赶紧画了个十字说:“这个沒问題。我就说您是我船上的传教士就行了。这里是允许教会传教的。”
……
日本船队剩余的船只在飞豹号押解下。离开了港口。灰溜溜地走了。他们甚至连靠岸维修损坏船体都不被允许。结果在回航途中还沉了一艘船。仙台藩的商船留下了。在台湾港用带來的倭银、倭扇、刀剑等和中华公司做交易。平左卫门还抽空去了一趟台湾港的天主教堂。那名神秘的传教士也以日本耶稣会修士的名义上了岸。
晚间。台湾港主教巴拉达斯在自己的私人祈祷室内接待了这位神秘的教友。这名身材高大的传教士沒有说话。首先递交给巴拉达斯一些文件。巴拉达斯才翻开一页。就大吃一惊。抬起头疑惑地说:“达斯马里纳斯修士。你是西班牙人。你难道不知道本港不许西班牙人登陆吗。你如果被人发现身份。会立刻遭到驱逐的。”
巴拉达斯皱紧眉头。冷冷地说:“你的名字叫胡安.达斯马里纳斯。为什么要來找我。”
达斯马里纳斯修道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尊敬的主教大人。我会的日本传教省巡视员陆若汉大人年初曾经來过您的教区。他现在在我的教堂暂住。他告诉我;您有几位助手正在帮助中华公司测绘全台湾岛。准备绘制台湾全岛的详细地图。”
测量和绘制台湾地图是尹峰亲自主持的。早在几年前就由耶稣会中国籍修道士尤文辉在负责操作了。巴拉达斯主教满脸疑惑地看着达斯马里纳斯修士。想了想说道:“这绘制地图一事。已经进行了近四年了。测绘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最近已经正式准备制图和印刷了。”他顿了顿。决定直言自己的疑惑:“你看到城墙上的西班牙人人头了吗。几个月來。这里处死了近五十个西班牙人。你冒险來本港。到底有什么事。”
同一时刻。台湾天主教堂的地下仓库内。一处堆满货箱的角落中。一名身穿耶稣会见习修士长袍的年轻的中国籍教徒正在向公司安全部宗教事务科探子报告他的发现。这名安全部探子是一名苦力打扮的汉子。身着在码头和工厂区随处可见的装束。走在街上完全是貌不惊人的普通苦力。但是在这处教堂地下室的隐秘所在。此人浑身上下透露出逼人的煞气。
见习修士是耶稣会初入会的会员统称。像罗马天主教各修会一样。耶稣会成员要发誓愿。根据耶稣会会规要发两次誓愿。第一次是在完成为期2年的预备期(或见习期)后。被允许矢发初愿:神贫、贞洁、服从。通过这一仪式。发愿者才被认为已献身修会并在修会内生活。
第二次发愿至少要在10年以后。修会对发愿者进行多年考验后才为他加祝圣。这名见习修士名叫邓汉阳。接受洗礼才两年。加入耶稣会才一年。是尹峰从吕宋回來后。在海澄收养的马尼拉死难者的遗孤。几年前尹峰允许巴拉达斯在台湾开设教堂传教时。就把他秘密派到了巴拉达斯身边。
邓汉阳小声地向安全部探子报告说:“今日來的那个传教士口音很特别。虽然讲的是佛郎机人的话。但是我觉得有像是带有干系腊人的腔调。现在。巴拉达斯主教正在自己的密室和他密谈。”
他苦恼地抓抓头皮:“这密室隔音很好。在外头一点都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安全部探子冷冷地问:“这人是怎么进入教堂的。什么时候來的。”
“是跟着一批倭人信徒來做礼拜的。然后。他……对了。这人的右手腕和手背有刀疤。”
“倭人信徒。刀疤。“安全部探子想了想说:“最近是有倭人的船靠岸。我去查查此人來历。你密切注意巴拉达斯主教的动向。注意他们两人是否有交换书信或别的什么东西。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的。”
邓汉阳急急忙忙跑到主教祈祷室的走廊口时。正好听见祈祷室大门打开。巴拉达斯主教用不耐烦的语气在说:“……对不起。你所要求的事我无法办到。真的很抱歉。愿上帝保佑您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名神秘的高个子修士用帽兜遮着脸。一阵风般从邓汉阳身边经过。
林晓在第二天早晨接到了一封宗教事务科的报告。他看了沒几页就大喊道:“小五子。”他的远方堂弟、助手林武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林晓正色道:“迅速调派人手监视那条倭人商船。重点查一查船上的一名西洋修道士。还有。派人监视天主教堂的前后通道。跟踪监视一切可疑人物。”
林武出去后。他自言自语道:“船主啊船主。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些西洋人都是心怀鬼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