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正准备去看梨园戏。在曾倩和婉儿服侍下换上全套的儒服长袍。曾倩坚持要他穿这套行头。
曾景山和韩平。还有海澄赵家澳赵氏家族族长赵明成一起上门。急匆匆地把尹峰拉出门外。
尹峰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听完曾景山的报告:“什么。海澄、安海各大家族要退股。为什么。我们今年的分红可是去年的一倍啊。”
曾景山冷笑:“还不是因为传闻官府将要对我们动手。那些人害怕到时会血本无归。全然不想想。他们在公司赚的钱。再过一年后就能翻本了。”
尹峰想了想说:“眼下公司缺钱吗。”
韩平道:“许心素那边的账目还未全部算清。不过公司在内地十三省的盈利。肯定比去年只高不低。还有钱庄的收益还未报上來。就这样。公司金库内还存着三百万两现银。”
“这就是说。公司不差钱。即使这十几位大商家全退了股。我们也还有二百万两银子可以流动。去倭国交易的船还沒有全部回來。带回的倭银也足够我们打仗用了。”尹峰也冷笑了一下。甩头往回走:“这事你们看着办吧。反正公司章程规定可以退股。不过股息和一些费用得算清。韩掌柜。告诉那些商家。下回再想入股。我们就要提高他们的份额了。不拿个二十万來。我们一概拒绝。”
赵氏家族族长赵明成上前一步:“等一下。船主。海澄县令换人了。罗旭日老爷托人來说。那个县令也要把公司送给他的股份退还。”
赵明成家族现在也算生活在台湾的一个大家族。不少赵家子弟在护卫队参军。赵铁这样的子弟还成了一方统领;还有在庄丁队中干活的赵家子弟也不少。因此。赵明成被委任为台湾港的码头总管。他对尹峰在战火中把他们赵家老小救出马尼拉一直十分感激。
尹峰摇摇头:“这是想撇清和我们的关系。别管他。让他退吧。”
这事多少影响了尹峰看戏的情绪。在台湾港大码头的戏台下。尹峰看着梨园戏几乎昏昏欲睡。不过。他不太看得懂戏文。也是一个原因:本來他对传统戏曲就不怎么了解。加上这个唐家班的梨园戏全是用泉州方言唱的。故事尹峰也不太熟。因此他看得心不在焉。
唐家班所搬演就是闽南方言唱的早期梨园戏。是和流行于闽南地方的民间曲种“锦歌”混合的一种戏曲形式。让说闽南话马马虎虎的尹峰听得很是费劲。戏里唱的是闽南土腔土调。后人称之为”下南腔”。(元代各省设“路”。泉州人把福建以北叫做“上路”。把自己叫做“下南人”。上路老戏就是指來自浙江、江西等地的剧种。而下南腔唱的戏就是本地戏。)
倒是曾婧看得很有兴趣;在大陆上。她可是大门不出的大小姐。难得看戏;在台湾港她是受人尊重的大东家夫人。可以公开出头露面。坐在戏台前第一排最好的位置。看着家乡方言演唱的戏文。这感觉她非常享受。
戏台上在演的是下南腔的传统戏目《苏秦》。一个小生正背着一把剑依依呀呀地唱着。下面的观众都看得如痴如醉。
坐在第一排长桌后的除了尹峰一家。还有曾景山和陈第。
戏台上布景一晃。旦角出场。生旦二人开始对唱。尹峰好不容易压抑住打呵欠的冲动。左右看了一下。见人人都专注地看着戏台上。只有自己在左顾右盼。多少有点煞风景。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得來这里。真是……”他暗地里叹了口气。
戏台上的“苏秦”忽然拔出了剑。他的唱词才唱了一半就嘎然而止。旦角演员猛然发出一声惊叫。台下的人谁都沒想到这文戏唱到一半。忽然成了武打戏。
“苏秦”拔剑冲向台边。从戏台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挺剑向尹峰刺去。
如果不是尹峰心不在焉沒有专注看戏。他本來是可能躲过这一剑的。他转头四顾的时候。并未看到戏台上的变故;多亏了马加罗和林跃。还有那几个黑人亲卫。他们根本对梨园戏一窍不通。根本沒有看戏。而是一心一意专注自己的本职工作。马加罗首先作出反应。他就在尹峰身后不远处。迅速一脚踢翻了尹峰的椅子。
尹峰身子一歪。左手臂一阵痛感传來。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顺势就地一滚。
“啪。”。他刚才使用的椅子和桌子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影砸得四分五裂。尹峰以练过柔道的身手滚出一丈多远。撞翻了一边的多张桌椅。然后挺身站起。左手臂上血流如注。被利剑划开一个大口子。林跃已经拔出两把燧发火枪挡在了他的身前。刺客“苏秦”正在挥剑逼退围上去的几名黑人亲卫。由于是來看戏。尹峰仅带了这几名亲卫。而且大家都沒有带什么刀剑之类的武器。黑人亲卫们只是用顺手抄起的桌椅在和刺客打斗。
戏台下一片混乱。众人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