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个平素里和齐德交情不错的人关切的问道:“老齐啊,你说方才那个姓段的……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呢?”
“怎么奇怪了?”
“听他谈吐见识,肯定是不凡的了,但是你知道,普通老百姓基本是不读书的,这姑臧境内的读书人,哪里有咱们不知道的?甚至这凉州,根本就没有姓段的豪门大族,他说他是京兆人,可是兄弟我也是京兆人,京兆还在晋国时候是有个段家,但是早就破落了。而且段家当年是司马家的家臣,如果还有人幸存也是会南渡江南,干嘛跑到凉州来?”
“是啊老齐。”那个尖嘴男唤作贾迦的也说道,“此人很多问题一直模棱两可,看起来就像在和稀泥,但是某些军政大事,他怎么那么清楚?处处铁口直断,一点余地都不留,就算是官府的人,恐怕也没这么大胆吧。”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的资讯年代,事实上国家大事根本不可能事事关心,除了相关的官员外,顶多就是这些读书人关心,而很多消息的传递,基本靠口头传达,还多是片面简单的消息。因此,很多事情,既然根本了解的不清楚,也就没有法子说的清楚,不然万一说错,是很糟糕的。因此这也就让很多人,尤其是有点见识的读书人,说的全是滴水不漏的套话,废话,鬼话,根本没有实用性。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就是从这儿来的。
不过,段业能。段业就敢说有料的话!
他刚才在这些人面前,挥洒自如,什么话都敢说,而且敢把话说死,这就和众人不一样。这些人也抨击政务,畅谈国事,但很多事情也只是敢点到为止,而段业方才就能酣畅淋漓地说个痛快,当时就把这些人镇住了。
可是等段业走了,大家仔细一想,就发现问题了。
齐德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方才却没注意这个,我想的是段兄他身边那个护卫。”
“护卫?”
齐德撇撇嘴,“你们没看出来吗?虽然他也是儒衫打扮,可是一看就有股气势,有股味道……嗯,是血腥的味道,看起来就像在战场上浸yin了多年的老兵一样,这种味道我是不会弄错的。而且那么久,他几乎就没有说一句话,而段兄居然觉得理所当然,也没有和我们介绍,也没有和他交流,这正常吗?”
众人一听有理,那个人他们也注意到了,一看面相就觉得是个猛人,而且几乎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段业旁边,这个人不消说肯定是护卫了。
可是,什么人才用得起护卫呢?
齐德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笑道:“你们看着吧,这个段兄的身份很尊贵这个不假,但是我想,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了那个时候,什么也就清楚了。”
“那是啊。”贾迦咧着嘴道,“咱们的老齐还想当宰相哩,咱们这群哥们弟兄,可都靠他咯!”
“是啊是啊,老齐你可别忘了咱们呐。”
“就是,陈胜不是说,苟富贵,勿相忘吗,老齐啊,咱们可都是你兄弟啊,嘿嘿嘿。”
齐德自然晓得,大家是关心夹杂着些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来说那些俗不可耐的事情,因而大笑道:“放心!放心,如果我当了宰相,嘿嘿嘿,你们呐,都是殿上的同僚,通通有份,共享富贵,啊,哈哈哈哈。”
众人齐声大笑,连书店正在默默擦着柜台的老板,也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