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真的箭术比自己还神,这等情况都能废了自己的招子,那段业就认命,不然的话,只要不当场挂点不变成独眼龙,别的都好说。
古典式的战争,就是这点麻烦,所谓君子之战,堂堂正正,就得通报姓名,历数罪恶,然后才能打,偏生双方今天都各怀鬼胎,都有把握能一战定乾坤,因此都一下子带足了本钱,来进行这场生死斗。
其实今天战场的双方,本来基本都是认识的,尤其是吕光大军西征,和梁熙父子更是熟悉,本来交情还不错,可如今却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一看见吕光梁胤心中的火就压不住,当即催马来到沙场中间,高呼吕光的名字,叫他前来答话。
自然也早已有人通报,吕光见果然是梁胤亲自叫阵,自忖艺高人胆大,也是笑吟吟的允了,便拍马来到沙场中间,抱拳拱手道:“贤侄儿别来无恙,叔父在此!令尊近来可安好?”
旁边的段业撇撇嘴,听说梁熙都被您老人家气的都卧床不起头发白光,您还问好,这是怕梁熙心情太好了么?
果然,梁胤根本不给面子,连礼都不还,只是冷冷地道:“吕大都督身为朝廷重臣,封疆大吏,为何乘朝廷危难之机,不思报国,却侵我凉州,霸我疆土?如今你犯下这等谋逆大罪,还不快快下马投降,本都督可上表天王,祈求赦免你的死罪,还可能保全性命,如若不然,恐怕吕婆楼大人在天上,便不会孤独了!”
应该说,梁熙这话骂的极是刻薄,吕光的父亲吕婆楼,是秦帝国的重臣,威望甚高,广受尊敬,但是如今梁胤直接拿他说事儿,显然是一点交情也不顾了。
凉州军众人俱都大笑,而西征军则个个面露不愠,吕光却一点不恼,反而大笑道,“梁胤!世人皆知朝廷有难,天王陛下南征败绩,尔等凉州兵马不思发兵解救,也就罢了,如今张大豫反贼趁乱兴师,荼毒百姓,你们父子二人,终日置酒高会,不知弹压地面,安抚百姓,搞的兵连祸结,乌烟瘴气,本节一片赤诚,东归勤王,一路上见凉州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出于好心,才顺便帮你们绥靖地方,你们不感谢也就罢了,反而布置重兵阻拦我军,一路上日夜袭扰,破坏水源,杀我使者,岂非助纣为虐?本节倒是要问,你父子居心何在?”
梁胤大怒,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无耻,和自己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吕光完全不是一个人了,不由厉声喝道:“你进京勤王,也应该是派兵沿着南线,或走陇左,或取塞上,尽可快速南下,为何将大军一个不剩全开到凉州来了,请问这是进京勤王吗?况且,你这一次动员了上万峰骆驼,驮的全是你从西域各国搜刮来的奇珍异宝,你可知道这是天王陛下的财货,不是你的?你口口声声率军勤王,可有天王的圣旨和兵部的文书?关内又没有你的封地,你侵我凉州,无非是要独霸我几十座城池和上百万军民,作为你称雄天下的资本。你置大秦国的法令于不顾,眼里还有朝廷,还有皇上吗?你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人得而诛之!”梁胤说完,凉州军齐声高呼,很多淳朴的士卒们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吕光见梁胤越说越气,不由呵呵笑道:“哎呦,你也知道,如今中原一片混乱,连天王自己的銮驾都时时换地方,圣旨和兵部文书怎能出得来?我派去的人也进不了京城,怎能讨得圣旨?在这朝廷有难的非常时期,虽然没有朝廷文书,但我也是救驾心切呀!事急从权嘛,你说我带着西域那么多珍宝,无非是送给皇上的战利品罢了。梁胤啊!我看你我二人还是休兵罢战的好。我军到了姑臧,先把辎重、珍宝寄放在城里,然后你我二人兵合一处,发兵长安,解救朝廷于水火之中,你看如何?”
“呸!吕光,够了!闭住你的臭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吕光是什么心思,连顽童也看得清楚。你哪是为了天王,为了大秦的社稷,你欲霸我凉州的心思,又能瞒得过谁来?闲话不必多说,今天即然来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来!来!来!你我二**战一百回合,只要有我梁家父子三寸气在,绝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
吕光见梁胤果然压不住火气了,不由冷笑道:“年轻人火气不小哇。按说我跟你爹同朝为官,怎么着我也是你叔父,跟侄儿打起来,真是有失体统,我看休兵罢战是不可能了,你我还是各回本队,派将出战的好。”吕光说完,调转马头回去了。
“吕光老贼,你可是怯战么?不要走!快来与我一战!”梁胤伸长了脖子,大声喊了几声,吕光却根本不理会他,而且一队盾牌手马上出列,护卫着吕光,就算想放冷箭,也是没有机会。
梁胤刚想回去。段业瞅着机会,轻轻“吁”了一声,双腿一夹,胯下黄骢马长嘶一声,驮着段业冲出阵来,段业朗声道:“梁胤休走,且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