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头,吕光取了玉门关城,传檄凉州各郡,果然各地大震,敦煌太守姚静,晋昌太守李纯举郡投降了吕光,各地流贼四起,纷纷打着迎接西征军的旗号抢掠百姓,攻打城郭。不过,这些都没有决定性作用,因为酒泉太守宋皓,将吕光派去劝降的使者斩杀,头颅挂与城头,将其他随从全部割掉耳朵打发了回来,并且星夜派人,从姑臧将家小妻儿全部接到酒泉,以示抵抗到底的决心,和绝不屈服的意志。
敦煌太守府大堂内,吕光和段业,杜进以及及时赶到的吕纂,姜飞,彭晃等人济济一堂,众人分开坐下,面前也都摆着茶水,可是堂内气氛却紧张的令人窒息。
吕光愤怒了,他这半辈子也没有这么愤怒过,宋皓忠于梁熙没什么,人各有志,对于忠臣义士他很钦佩,宋皓拒不投降也没什么,可是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杀了使者也就罢了,还把其他人割掉耳朵,这是侮辱,这是最严重的侮辱。
吕光表示生气的办法,便是背着手,阴着脸,一直在堂内转悠。可是,毕竟他是这里的统帅,他不说话,大家也都不敢说话,吕纂和杜进面面相觑看着吕光走的越来越快,心里也是打鼓不已。
段业却对那宋皓多了几分敬意,当然,不是为了他折辱吕光使者这件事。在段业看来,凡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嘛,除非有必胜的把握,不然何必做那么绝呢。
但是,段业对他把家小全部送到酒泉城,却是由衷佩服。姑且不论立场,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是把老弱妇孺,尤其是自己的家小送回到大后方的安全地带,唯有宋皓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佩服,除了佩服,段业还能说啥呢?
当然了,宋皓此举效果那是大大滴好呀,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当宋皓的妻子王氏带着一儿一女,骑着马从东门进城时,全城高呼万岁,士卒百姓列队迎接,王氏据说武艺不凡,与宋皓是贫贱时相识,感情甚好,这一次王氏进了酒泉城,还公开表示:虽然身为女流,但是夫君为国效力,守土有责,自己也只能竭尽绵薄,誓与酒泉城共存亡!
如今酒泉城万余守兵,日夜操练,欢呼声时时响起,民壮也纷纷从军,士绅也纷纷捐饷,眼下酒泉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吕光终于停下来了,端起茶杯,正要喝口水,众人方自松了口气,却见吕光愤而“砰”的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险些伤人!
“宋皓小儿,实在太过可恶,本节一忍再忍,还是忍无可忍!传令!点兵!立即拔营,会攻酒泉!”吕光目眦尽裂,脸色瞠红,一点没有了先前淡定从容的气度。
段业心中暗叹,到底还是气量一般,可为枭雄,难为人主啊。
跟随吕光最久的杜进忙道:“节下,兵法有云,怒而兴师,愠而致战,必遭不利,如今酒泉已经有备,宋皓此人又非庸才,此举摆明了是激怒节下,如果我们猝尔进兵,恐遭不利,还望节下三思啊!”
吕纂也忙道:“不错,父亲!如今我军不过四万有余,大军尚在后队,所谓十则围之,倍则战,酒泉城城高池深,粮草充沛,如果我军顿兵与坚城之下,姑臧方面再派兵来援,我军很难取胜,还请父亲大人三思!”
“请节下三思!”众人齐刷刷说道。
吕光怒气稍霁,见众人都表态了,就段业神思不属,不由火气又有点上来,没好气道:“段业,你又在想什么?”
段业却不疾不徐的施了个礼,道:“节下,下官在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吕光有些不解,大敌当前,你不好好考虑军情,想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