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凉州刺史府内室。
一个中年文士背着手站在窗前,默默看着那盆兰花,而一个太守打扮的官员正满脸急切的说着什么。
“使君!那吕光刚刚击败西域联军,如今士气旺盛,不可一世,却没有天王的旨意,就擅自遣军东归,其中一定有鬼,使君不可不防啊!”
说话的是高昌郡太守杨翰,这次来姑臧本来是述职的,可是在临行前,他得知了消息,吕光的十万大军居然已经从龟兹城拔营启程,大为震惊的杨翰只好换了快马,星夜赶回姑臧报信。
梁熙听了,只是淡淡说道:“吕光无旨擅归,于礼自然不合,不过张大豫起兵作乱,如今广武已失,若能借吕光之兵弹压地面,凉州也可早日平定下来,免得百姓受苦。”
梁熙是一个很仁慈的人,从来就不喜欢刀兵战争,在他看来,治理地方没有什么别的窍门,无为而治就好,老百姓自己会过日子呢,干什么去掺和?
所以呢,像张大豫这样的人最可恶了,你爹张天锡当年归降,天王陛下没有杀你全家,没有夺你财产,给你们封了官职发了赏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哪里去找这么仁慈的君主?
但是张大豫起兵作乱,自己又不能不管,只是领兵打仗,哪里是自己擅长的?天王陛下南征的时候还从凉州调走了不少精锐呢,加上梁熙事到临头的犹豫,如今凉州竟然是遍地烽火,大有燎原之势。
杨翰却顾不得这些,也不管上下尊卑了,直接上前,拉住梁熙的袖子,急声道:“使君,吕光其人,狼子野心,昔日在长安时就已经名声在外,如今他若进凉州,必然有非分之想,一旦引狼入室,恐怕悔之晚矣!”
梁熙有些心动,微微皱眉,回头道,“那你说应该如何图之?”
“使君!河西之地,方圆百里,带甲士卒十万之众,凉州足以自保,若吕光顺利越过白龙堆地带,其势形成破竹之势,就很难阻挡。高昌谷口为险要关隘,应以兵戍守,控制水源,则可置吕光于饥渴之绝境,为我所制。如果认为高昌谷口太远,守住伊吾关也行。一旦吕光越过这个关口,就是有张良的计谋也无济于事了。因此,缓不济急,使君必须立即做出决断,如果按照下官的策略做,只需数万军队即可,姑臧完全承受得起!”
梁熙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些兵事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想了想,觉得杨翰说的似乎有理,便接着说道,“那张大豫的叛乱怎么办?”
“使君!张天锡为政,虽然没有天怒人怨,却也是倒行逆施,张家在民间虽然略有薄望,但是在豪门大族里,名声不佳,而且张大豫其人,志大才疏,又无谋主为之策划,况且其起兵之后,没有趁势直取姑臧,而是往河湟运动,可见其人毫无眼光,下官断定,此人必不能成事,使君可先守住关隘,防止吕光进关,再回头对付张大豫也来得及,到时候使君只需率军亲自出战,张大豫一战可斩!”
“好!就按你说的办!”梁熙很高兴,正要去布置,突然,自己书房门口的铃铛响了。这个铃铛,是自己在长安家中的人来报信时的信号。
各地封疆大吏,总归要时刻和中央保持联系,这样才能做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梁熙自然也不例外。
杨翰也是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的,见梁熙的铃铛响了,心知有事,便很知趣的跟梁熙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