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不悔被一阵号角声吵醒,军营练兵,外面全是号角和刀剑相撞的声音,她醒来时程慕白并不在军帐,身边的气息已冷,他起身许久了。冰月端着铜盆进来,眼睛红肿,云不悔哄了许久,冰月才收了眼泪。简单地用过早膳,云不悔去看离月,他伤得重,卧床休养。
离月和她道歉,这一次是他和冰月的失职,幸好云不悔没事,否则他一定自刎谢罪,云不悔温言宽慰,嘱咐他好好养伤,她去寻程慕白。
练兵场上一片黑压压的士兵,都穿着黑色的铠甲,手持盾牌、长矛,像是练习什么阵法,队伍整齐,操练有素,寒芒森森,仿佛黑色的潮水迎面而来,要把人吞没,她真真正正感觉到战争的残酷气息。
她第一次见到程慕白一身戎装,白色的铠甲把他整个人衬得玉树临风,宛若天神,修长笔直的身影在阳光下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将风范。云不悔看惯了他病弱的模样,从不曾看过他一身戎装的模样,不免看得痴了。她对穿军装的男人有着莫名的亲近和好感,程慕白穿上戎装,她更觉得好看。她敢说,这是天底下最美的将军。
他背对着她,逆光而立,晨光在他身上交错出流光溢彩,一切都仿佛不真实。肖冰看见了她,走到程慕白身边回禀,程慕白回过头来,浓墨的睫毛如慢慢地扬起,墨玉般的瞳眸滑过一抹笑意,扬起多少意气风发,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程慕白。
“怎么没有多睡一会。”程慕白走过来,云不悔目光如绞在他身上,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轻快的脚步,傲气的眼神,美丽的容颜,这样的他和当初的梅林见到的男子怎么都无法重叠,云不悔有一瞬间的恍惚,程慕白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不悔,看什么呢?”
云不悔回神,笑了笑,“你穿戎装真好看。”
他唇角有一抹温软的笑,似乎知道她喜欢,神色有几许骄傲,云不悔透过他看练兵场上的士兵,“今天是休战最后一天吗?”
程慕白点头,目光看向宁州的方向,晦暗不明,云不悔沉声说,“小白,我有话和你说。”
她神色严肃,程慕白蹙眉,两人一起走出军营,军营外有一处斜坡,斜坡上去就是深林,两人寻了一处干净的青草坡坐下来,程慕白问,“什么事?”
“小白,赵王带兵赶赴宁州,京城大小事务交给北堂镇南,你应该听说了,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继续。”程慕白看向宁州城,表情并无波动,浓墨的眸如海面上的夜空,静得不见波纹。
“赵王是皇上的亲儿子。”云不悔说,程慕白骤然转过头来,他做梦都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个消息,云不悔认真点头,“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他不是老赵王的亲儿子吗?怎么变成皇上的儿子?”程慕白十分惊讶,目光晦涩,如一头受到打击的野兽,彷徨茫然。
“有两封遗书可以作证,老赵王知道赵王不是他的儿子,他恨皇上夺走他的一切,所以教赵王报复,夺皇上江山,父子相残,他想毁掉所有的一切,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死的那么早,没来得及看见自己设局的结果,如果他还活着,等赵王夺了皇上的江山,弑父杀君后,他会告诉赵王一切,把所有人都打入地狱。”
仇恨是世上最可怕情绪之一,它会让一个有良知的人变得十恶不赦,它会把一切的美好变成丑陋,唯一能化解仇恨的,只有爱和宽恕。
宽恕和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美德。
“你怎么知道?”程慕白问。
云不悔如实把经过说了一遍,“我知道你不信,可这很偶然,若非太子派刺客暗杀,我不会掉到井里,也不会发现这两封遗书。小白,我知道这一切很难让人相信,父王不信,皇上也不信,可皇上和赵王的母亲的确过有一段情,因为赵王母亲和已逝的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所以皇上强迫了她。赵王没必要撒谎,也没必要伪造这一切,两封遗书都有一些年月,做不了假,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