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野心
就在李承乾以为又一次找到了他的在世孔明的时候,杜睿这个旧人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途,来的时候是大雪纷飞,如今回去,天se已然放晴,积雪开始融化,道路显得更加泥泞不堪。138看書文学()
不过杜睿倒也不急了,来的时候遇上了一场刺杀,如今回去,他倒是巴不得对方可以再来一次,如果能再给他留下些线索的话,反倒是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正走着,后面的官道上,一骑快马奔驰而至,杜睿循声望去,见来的正是他留在长安的属下之一。
“参见老爷!”
杜睿摆摆手道:“无须多礼!我让你查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来人道:“回禀老爷!英国公那边全都查清楚了,那些刺客所用的横刀,弓弩,都是从兵部被人偷走的!”
杜睿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只将自己半路遇刺的消息告诉了李世绩,并将那些刺客遗留的兵刃都给李世绩看过,李世绩如今虽然明哲保身,不再过问朝政,然而毕竟还顶着兵部尚书,总参谋部尚书的职衔,大唐的制式兵器,在杜睿的那次改革当中,也被一一编上了号码,想要查出来是从哪里来的,一点儿都不困难。
不过对李世绩给出的这个解释,杜睿显然很不满意,皱着眉道:“偷出来的!?”
来人道:“此事英国公已经尽力,其实如果想要查出兵刃是怎么被盗的也并不困难,只可惜,还没等英国公询问,兵部负责兵刃司的官员便畏罪自杀了!线索中断,英国公也是无可奈何!”
杜睿闻言,心中更是一惊,他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那个自尽的官员一定是与某些大人物之间有所牵连,不然的话,他绝对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大唐如今实行的是严格的武器管理,平民不得拥有武器,就连杜睿,如今不在行伍之中,也不能拥有大唐的制式兵器,只能凭借着他的贵族身份,随身携带着佩剑。
如此一来,事情反倒是麻烦了,被大人物给盯上,有个大人物要置他于死地,杜睿首先想到的就是武京娘,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武京娘虽然防备他,敌视他,但是绝对做不出杀他的狠心。
要知道武京娘毕竟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杜睿与褚遂良是不同的,褚遂良虽然和杜睿同为托孤大臣,但是在海内的声望远远比不上杜睿,要是杜睿被刺杀的话,无论是军界,还是民间,定然会引起巨大的波澜,武京娘虽然揽权,但是她肯定不会希望眼看着大唐变得混乱。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冯教师!长安那边的人手要尽快查清楚此事,此人所谋定然不会仅仅是我,要是让他这般隐藏下去,对大唐终非善事!”
冯照闻言,连忙应道:“老爷放心,小人会传递消息过去,叮嘱他们的!”
杜睿点点头,接着又问来人道:“长安那边可还有旁的消息!?”
来人忙道:“倒是有一件,英国公还嘱托小人一定要对老爷言明!”
杜睿忙问道:“究竟何事?”
来人道:“朝中新一任的中书令,圣上已经降下了旨意!”
“哦!是何人?”
“兵部左丞田迎!”
杜睿闻言,顿时眉头又是一皱,原本杜睿猜想褚遂良过世之后,中书令这个位子应该是他的学生杜养盛接任,却怎么都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破格将田迎提拔了起来。
“英国公还有什么话让你转达!?”
来人道:“英国公言,田迎此人野心颇大,当小心留意!”
杜睿闻言,点了点头,如今虽然李世绩在朝中,他去职还乡,但是很显然李世绩是将这副挑着大唐江山设计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了。
田迎!
以前只是从狄仁杰的书信之中有所了解,知道其人是大唐少有的才俊之士,却没想到,到了李世绩的眼中,就成了野心颇大之人了。
田迎确实很有野心,在正式接到了李承乾的圣旨,摇身一变,成了大唐中书令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皇后武京娘。
按道理来说,田迎身为外臣,是不能私交后宫的,然而不要忘记了,田迎不单单是朝中的大臣,他还有一个身份,以前是太子洗马,现在因为才华出众,被李承乾认为可以教导好太子李弘,更进一步成了太子少师。
以老师的身份,拜访武京娘,这就好像后世的家访一样,现在的太子宫中的师傅,定期要向皇后武京娘禀告太子学习的进度。
“臣田迎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京娘看着田迎,她似乎也很满意这个新晋得到的朝中助力,以前她只是急于扩充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居然有些饥不择食,以至于许敬宗,李义府等人都能得到她的青睐,现在和田迎一比,许敬宗和李义府显然都要差的远了。
田迎才华出众,更是以科举入仕,更难得的是,他的才华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现在是中书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一跃取代于志宁的位子,成为大唐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
一想到未来朝堂之上的第一人也是自己这个阵营当中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阵快意:“田卿家免礼!来人!赐坐!”
早有宫人搬来了锦墩,放在了田迎的身旁,田迎谢恩之后,恭恭敬敬的坐下了,拱手道:“微臣多谢娘娘在圣上面前举荐!”
武京娘淡淡的一笑,道:“为国举才,乃是本宫分内的事,田卿家无需称谢,要不是田卿家自己有才华,圣上也不会看在本宫的面上对你格外重视的!”
田迎忙道:“娘娘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武京娘接着道:“田卿家,如今圣上命你为中书令,本宫只希望你能尽忠职守,可尽本分,倒是如今你为太子少师,太子的将来,可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本宫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武京娘这番话说的别有深意,既像是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叮嘱,但是很显然更多的还是提醒。
田迎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是因为她的举荐,也就是说她能将田迎捧上中书令的这个位子,也能将田迎从中书令的这个位子上拉下去。
田迎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自然明白武京娘的意思,赶紧表忠心:“皇后娘娘举荐之恩,微臣永不敢忘!还请娘娘放心,臣一定会永远忠于皇后娘娘,忠于圣上!”
田迎故意将武京娘放在了李承乾的前面,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武京娘闻言,心中一喜,道:“本宫不需要你的忠心,本宫希望你能够忠于的人是太子!”
直到现在武京娘心心念念的都还是保住李弘的太子储位,但是接下来,田迎的一番话,便将她彻底拉入了一条不归路上。
田迎低着头,恭谨道:“臣也想忠于太子殿下,然~~~~~”
武京娘闻言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话,只管明说就是,无需这般遮遮掩掩的!”
田迎忙道:“是!不过还请娘娘先饶恕臣不敬之罪!”
武京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本宫不怪罪你!”
田迎这才说道:“太子虽然仁善,然依臣所见,太子殿下却非立业之主!”
“放肆!”武京娘闻言,就恼了,没有哪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评价,尤其她的儿子还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田迎似乎也是豁出去了,接着道:“皇后娘娘!臣并非妄言,臣在太子宫中多年,太子的品行纯良仁善,这是极好的,然太子却不愿学习治国的韬略,只是一位学礼,似这般将来如何能肩负起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所言皆出自肺腑,娘娘要怪罪,臣也无话可说!”
武京娘听了田迎的这番话,顿时愣住了,她甚至感觉到了恐惧。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李承乾,当初李承乾也因为过于仁善儒弱,被太宗所不喜,甚至动过要易储的念头。
要不是因为杜睿竭尽心力的为李承乾造势,规范李承乾的一言一行,李承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皇帝。
李承乾当初还有杜睿可以依靠,有杜睿可以帮着出谋划策,可现在的李弘怎么办?
武京娘突然惊醒,将目光投向了田迎,眼前的田迎不也是一个见识不凡的才智之士吗?
“田卿家!本宫将太子托付给你教导,如何!?”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受到这样的重托,肯定会立刻感激涕零的受命,但是田迎却在犹豫了一番之后,摇头拒绝了。
“娘娘的厚恩,臣无以为报,本不该推脱,可太子殿下的xing子~~~~~~~~~臣无能为力!”
李弘的儒弱,武京娘是知道的,甚至太子宫中的宫人累次犯错,他都因为烂好心,一一绕过了,武京娘也知道,这种xing格,将来根本就不是人君的料子。
可是武京娘有什么办法,李弘是她的儿子,是李承乾的嫡长子,如果他不坐这个位子的话,谁来坐?
武京娘一时之间也是六神无主,只得向田迎求助道:“田卿家!好歹要保住太子的储位,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田迎苦笑道:“臣无能为力,保住太子储位,全在圣上一念之间,不过要是保住娘娘的后位,臣倒是有办法!”
武京娘一惊,道:“你是说易储,让贤儿做太子!?”
田迎道:“非也!自古母以子贵,因何就不能子以母贵!只要皇后娘娘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只要朝廷的权柄在娘娘的手中,那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动太子的位子了!”
权柄!
武京娘闻言顿时一阵心动:“这么多年一来,她极力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说是为了李弘,可事实上何尝不是为了她的政治野心,一想到能执掌一国的权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田迎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让武京娘彻底愣住了:“或许娘娘还能更进一步!”
田迎的一句话说得武京娘既是胆战心惊,又是满心的期待,更进一步?
武京娘可不会觉得盼着自己的丈夫李承乾早死,然后她成为皇太后是更进一步,与其在大好年华便孤独守寡,她倒是宁愿早死来得痛快。
那么更进一步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武京娘的心里矛盾极了,她既不敢去想,又实在忍不住去想,那个位子,那天纵观宇内,独一无二的位子,那个一言可以给人以生,一言又能让人去死的位子。
野心开始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滋生,或许是自幼成长环境的缘故,武京娘的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三从四德这种当下女人都应该具备的美德,虽然她在李承乾的面前表现的温婉贤淑,但那不过是他装出来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委曲求全。
武京娘知道一个帝王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侯海棠就是因为太过强势,不肯向李承乾低头,最终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她自然不能再重蹈侯海棠的覆辙,就像她时常以汉代的栗姬为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样。
可事实上,武京娘最认同的一句话,就是杜睿曾经对她的胞姐武媚娘说过的一一谁说女子不如男!
对啊!
谁说女子不如男!
既然男人能办到的事情,女人也能办到,那么男人可以坐上的位子,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坐,就像田迎说的那样,她的长子李弘暗弱,不足以挑起江山社稷的重任,那么她身为太子的母亲,当今圣上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替她的儿子先坐上那个位子,守住这个江山社稷,然后以母亲的身份传给自己的儿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田迎在一旁看着,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武京娘已经动心了,接下来,这个野心会不断的滋长,不断的冲击武京娘的立志,知道她为了那个位子变得疯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