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来了。”
擦完了药,他将药膏放在牢房冷硬的床上,说道。
流苏一听,所有的冷静和伪装立刻化为乌有,她抬起头,眼泪都还没有干,她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她来了?她是怎么来的?”
逐尧皇低头看了看被她紧紧拉住的衣袖,说道——
“和她的书童一路从曜京走到十六城来的,她说她梦到你有危险,她就偷偷跑出来了。”
流苏听了,心像是被刀狠狠割了一刀似的,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傻孩子,竟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的脚不痛吗?你告诉我,她好不好?她有没有挨饿,路上有没有被欺负。她吃了饭吗?睡了觉吗?是瘦了还是胖了?……”
她急切地问着,想要知道有关绮罗的一切,她很想很想见到她,可是她知道,现在不能,要忍着,忍到心里发疼也要忍着。
他伸手,又放下——
“她很好,她比大人还聪明,我跟她说,过几天,你们就能见面了。”
流苏听了,微微一怔,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绮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是我捡来的,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前朝还有明月教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逐尧皇点了点头,“我知道,云霓都和我说了。”
流苏心里怔忡了一下,那么,他信了吗?
逐尧皇来,有关前朝和明月教的什么问题也没有问,只是和流苏说了一些小绮罗的事情,然后就要离开了。
他离去的时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那一抹无比高大威严的白色背影——
一步一步,远去,流苏突然站了起来,问道:
“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为了光复前朝,才处心积虑接近你,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你相信吗?”
逐尧皇听了,脚步停了下来,说道——
“信与不信,并不需要用嘴巴来说,放在心里就够了。”
流苏听了,懂了,他相信了她,相信她不是来骗他们的。
她顿时释然了,他信了她,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她,该做些什么呢?
逐尧皇走出牢房门,牢门哐啷一声锁上,他和她又被隔绝开来了。
薛澜迎了上来,刚想汇报事情给逐尧皇,却发现他额头上满满都是汗,那双修长的手,明显在发抖!
“殿下!您怎么了……”薛澜吃惊地看着他,去牢里看了一次,怎么就浑身冒汗发抖,殿下的内心要受到多大的冲击,才会把情绪表露的那么明显啊。
跟在殿下的身边,那么多年,薛澜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方叔到了没有!!”他袖中的拳头紧握着,语气刚硬,冰冷,似乎恨不得将自己逗撕碎一般!
流苏,竟然……那么憔悴,那么疲惫!
他的眼前,脑海中,全部是她刚才哭泣的样子,他的手,现在冰冷冰冷的,都是她泪流过的痕迹。
他的手发抖,是因为他的眼泪。
他浑身冒汗,是因为他痛!
“殿……殿下,方叔是被抓到了,但还没有到……”
“备马!”他沉声下了命令,那冷酷的杀气,令薛澜不寒而栗。
“殿下……”
“即刻备马!!”
“是!”
片刻之后,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逐尧皇策马出了兰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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