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岑参啊,怎么,又写了一篇诗赋要某来赏评?”高仙芝显然心情不错,主动与岑参打起了趣。(注2)
岑参冲高仙芝躬身行了一礼道:“高公,不成想我在您眼里就是一只会吟诗作赋的穷酸书生啊!”
作为高仙芝的私聘掌书记,他对这位大都护的脾xing甚是了解。在此时,过于严板反而不好,倒不如顺着话头聊下去。
“哦,若是有你这般的穷酸书生,天下的读书人还不都得悬梁而尽了!”高仙芝笑着摆了摆头道:“说,来找我什么事。”
岑参将一份密信递给了高仙芝道:“高公,是京中的钦差要到了。”
“哦?”高仙芝敛去了笑容,接过密信缓缓展开观之。
过了良久,高仙芝才叹了一声,将密信移到红烛间燃尽。
“是薛播,此子倒是有些黏人啊!”
“高公,此话怎讲?”岑参颇是疑惑,在他眼中,高仙芝遇到任何事都是处变不惊。这不过是从京中来的一个钦差罢了,为何他却会如此心神烦乱?
“你不知,这人是中书舍人薛文思的曾孙。薛家一向善于攀附,更换主子比娶媳妇还频繁。起初他还投在李林甫门下,这风声才稍一变,他便转投到杨国忠那厮怀里了。”为顿了顿,高仙芝道:“据说,他还和东宫有过接触,看来是打算脚踏两只船了。”
“这样的人,确实难于相处。”岑参摇了摇头道:“不过相信只要高公给予他足够的好处,他也不会去生事。”
高仙芝点了点头道:“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光一个边令诚便把安西四镇搅得鸡犬不宁,若再来个薛播指手画脚的,这仗啊也不用打了,索xing我们把安西拱手送给大食人算了!”
知道高仙芝说的是气话,岑参笑道:“高公这是哪里话,边令诚志大才疏,阻碍军务,这些大伙儿都看在眼里。高公碍于皇帝陛下的颜面不好把话挑明,却不意味着弟兄们不能做些什么。行军打仗,刀枪自是无眼。他身为监军,即便再是推却,也免不了开赴前线。到那时,监军大人身中流矢而亡,怕是朝廷也不会说出什么?”
“不得胡言!”高仙芝见岑参越说越偏,厉声喝止道:“你以为你耍些小聪明就能搬倒边令诚吗?那厮在军中颇有些影响力,若是一击制胜还好,若是留下些把柄,莫说是你了,便是某也会受到牵连。”
岑参见高仙芝如是说,便是默然不语。
高仙芝仿佛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叹了一声道:“这些钦差监军,是打不得碰不得,你便当他们是个稻草人便可,余的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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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薛播:出身世家,天宝中举进士,补校书郎,累授万年县丞、武功令、殿中侍御史、刑部员外郎、万年令。
注2:岑参:天宝八载,充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府书记,赴安西,十载回长安。所以他和高适这阶段的职位倒是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