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落,空气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热气也被吸了干,空余令人筋骨瑟缩的干冷异界之神的进化旅全方阅读。
在这赤茫茫的戈壁滩中,昼夜间的温度竟能差上这许多。清晨的刺冷,正午的炙热已将大伙儿折磨的痛不欲生,想不到到了晚上更是钻入骨子里的彻寒。这种寒冷有别于有别于清晨的刺冷,不贴皮肤,不起风疙瘩,却偏偏往人的骨窝子里钻。
尽管疏勒军的将士们都穿了厚厚的棉衣,外面又罩了不同形制的甲胄,却丝毫蕴留不住暖意。将士们只得三人一堆,五人一伍,挤在一起相互用身体取暖。
这次奔赴安西,疏勒军并没有携带大量的辎重。高仙芝只管陛下要人,可没说要搭上军械。北疆正在对契丹人用兵,剑南、陇右又得抽调出兵力防范虎视眈眈的吐蕃人,漠北虽然因为王忠嗣对突厥人犁庭扫穴暂时得了太平,但有道是防患于未然,你怎么知道看起来和和善善的回鹘人、铁勒人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看他们现在对我大唐表现的恭顺有加,那是我们国力昌盛!若是中原稍有战乱,他们保准会扑上来扯下一块肥肉。
大唐疆域广袤,边镇众多,军械本就不够用。安西不是盛产生铁吗,陛下即颁了恩旨,允准高仙芝自行铸造兵刃,但铸造的数额却需要定期向朝廷报告。
有监军边令成在军中,谅他高仙芝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对于这支新筹措整形的疏勒军,皇帝陛下则是疼爱有加,勒令兵部配备体质最为优良的河西战马予疏勒军,故而全军上下皆是清一色的骑兵。
此时此刻,疏勒兵马使李括勒令军队驻扎在一连串耸起的土围子后,战马被拴在一起,恰好围成一个弓型,只在北侧开口的位置留出了十几步的空当,摆上了戈壁滩上随处可寻的灌木枝。
简易的营盘虽然乍一看有些丑陋,却很是实用。躲在土围子后,恰好避风,将战马拴在一起,又可以形成一堵软墙,遮住不远处灌木丛中那数十双绿油油的的眼睛。这可省去了许多大麻烦,不然大伙看着这些绿色的眼睛,怎么可能睡得着?
在戈壁滩中,到处都是饥肠辘辘的恶狼。戈壁滩中水资源匮乏,猎物更是稀缺,故而发现猎物后,这些恶狼就会紧紧尾随,静待时机。这些狼群大的有上百只,小的也有几十只,专挑大的猎物下手。为了生存,它们一旦选定了猎物,就不会轻易松口,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对付狼群最好的办法就是火光,对此,兵马使大人可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当年在终南山山坳中对付这些畜生时,他就是用的火光和浓烟。现在地段虽然换成了戈壁滩,但畜生还是一样的畜生,难不成玉门关外的野狼要比关中的野狼凶狠许多?
为了安全起见,李括还命人在营盘外侧撒了好几层铁蒺藜,这一招最是管用。别管是饥肠辘辘的狼群,还是无恶不作的沙盗,若是起了贼心不管不顾的冲过来,肯定会被扎的哭爹喊娘。
当然,必要的守卫绝不能少,将军大人下令,每五十人守夜一个时辰,依次轮转,直到大军行抵疏勒城。如此严密的防卫措施,别说是沙盗,即便是碰到正规的回鹘狼骑,疏勒军也不会乱了阵脚。
当然回鹘人远在漠北放着羊,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瓜州生化之死亡前期最新章节。他们刚刚接管了突厥人的万里牧场,已是忙的不可开交。即便今年草原的春风吹得再暖,肥美的牧草也不会从温昆水绵长到大泽。(注1)
“这戈壁滩中的土围子,据说便是一抔抔坟冢!”王小春瑟缩成一团,一字一顿的给大伙儿讲起故事解闷。寂静的长夜没个边际,到处都是狼嚎声,怎么睡得着?若不聊聊天解解闷,还不得憋闷死?
他当年从吐蕃牧主口中听到过戈壁滩中的一些事情,便随之记了下来。每年夏日,一些年轻气盛的吐蕃马贼会结伴去阳关一代打秋风,据牧主说,那一代比瓜州还是荒凉,除了戈壁、就是大漠,放眼望去,不见一点绿色。相比较而来,大伙儿走的这条路就要顺当许多了。
“当年东-突厥战败,一部分残部归顺我大唐,迁入关内。还有一部分企图负隅顽抗,捋我大唐天军的虎须......”微顿了顿,王小春咽了一口吐沫:“可他们怎是我大唐的对手,李卫公只用了一万骑兵,就把近三万名突厥狼骑杀的落花流水。李卫公深谙除恶务尽的道理,一路追杀,把他们赶到了玉门关外。是时,血水都染红了大泽。因为寒冬将近,李卫公才没有继续追击,放了那些突厥杂种一线生机,逃到了西域的亲戚家。”
他这话说的有声有色,好似这些事情他都亲身经历过一般。一旁的将士纷纷露出得意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大唐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别管是突厥人还是吐蕃人,都得拜服在他们脚下。
只是此言一出,卑达干立刻拍股而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突厥即已归附我大唐,就是唐人的一份子。你刻意贬低突厥人,安的是什么居心!”
他阿爷是突厥人,母亲是唐人,二者相好生下了他,因此他最忌讳别人谈及自己的身份。王小春刚才的话语虽是无心,却触及到他心头的伤处,让人忍无可忍。
按理说,卑达干来到疏勒军比王小春要早,资历亦在其上。但王小春却是将身份族血看的比什么都重,怎能容一个突厥人在那里叫嚣?
“杂种就是杂种,即便归附了我大唐亦是杂种!”王小春不屑的剜了卑达干一眼,丢下一句狠话。其实,他与卑达干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没有刻意侮辱突厥人的意思。只是,既然话头已经挑起了,便不能服了软,短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