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罗子林偶然得知陈老相爷在求聘护卫,便在流连花月场所、酒馆茶肆的时候稍稍留了番意,没想到在一次吃酒听曲时遇到了两名故交。一番交谈下,二人皆愿意来相府一试。
陈-希烈端起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疑惑道:“俊秀之士?睿儿啊,如今形势对我们陈家很是不利,一切都得谨小慎微,你怎么还能往府中带身份不明之人呢。若是有心之人派来的细作,我陈家岂不是要哎,你这孩子。”
陈睿没想到自己的好意竟险些为家族带来祸患,心下自责竟跪伏在地,泣声道:“孩儿愚钝,险些坏了父亲的大事,还请父亲责罚。”
陈-希烈却是长叹一声,起身扶起自己的长子道:“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我陈家现在既已被圣上猜忌,就该低调行事。要知道这天下就像一盘棋局,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你身为陈家的长子,凡事都要多思量些。我百年之后这家业迟早是要传给你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陈睿唯唯称是,再不敢有半分违逆。
陈-希烈轻拍了拍长子的臂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需太过自责,我便会一会他们二人又如何?只是你身为长子,凡是都得从家族的角度考虑问题。”
见陈睿态度恭恳,陈-希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论风仪论气度都是不错,虽然少了些许年轻人应有的魄力,但做个家族的接班人该是不会差的。
“睿儿啊,你去把他们唤进来。我倒要看看子林结交的朋友能有多么出色。”
前厅外,众人皆疑惑为何陈睿久久不见出来,正当时,却听见他笑声道:“二位随我进来,父亲大人很想结识你们这样的后进之士。子林,你也进来,父亲大人有话问你。”
随着陈睿步入前厅,却见陈-希烈正端坐在上首正座上。应无悔、应无求二人依着晚辈之礼向陈-希烈行了满礼,老相爷才收起肃穆的表情,和声道:“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子林的眼光果然不错,改日我得寄予燕山侯一封家信,早日将子林与容儿的婚期敲定,免得这么个到手的好女婿跑了。”
这番玩笑话一下缓解了厅内过于严肃的气氛,罗子林却是满面通红,低声道:“伯父大人!您说什么呢。”
陈-希烈爽朗一笑道:“怎么,还叫我伯父呢?该改口了。”这一瞬,这位陈家主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纵横朝堂,意气风发的年代。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陈-希烈沉声道:“二位既是子林的朋友便是我陈府的客人,不如先在府上住下,若是有意在相府任职,我也好做个顺水人情。”
应无悔闻听此言答道:“承蒙相爷厚爱,我兄弟二人怎敢不从命?只是乡野之人不免粗鄙,只怕带坏了相爷的公子们。”
陈-希烈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正愁他们一天到晚的胡闹,有你们陪着说不准到能让他们转性了呢。”
应无求正欲反驳,却被言承旭一把拉住,只得悻悻作罢。
正是平和淡然,却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冲进厅堂,跌跪在大公子陈睿身侧,朝陈-希烈哭诉道:“不好了,老爷。二少爷打伤了看护的护卫,带着婉容小姐冲出府去了。”
陈-希烈闻听此言,竟是双目一黑,怒声道:“这个孽障,难不成真是想气死我吗!”
陈睿连忙上前扶住将将要摔倒的陈-希烈,劝道:“父亲大人不要动气,恪弟也是少年心性耐不住寂寞,再磨砺个几年定会好的。”
陈-希烈长叹一声:“我陈家迟早得毁在这个孽障身上,都是你母亲自小太娇惯他了,养就了他这副任性而为的心性。”
见陈-希烈谈及家事,应无悔自觉不好多做介入因而拱手道:“相爷,我兄弟二人有些困乏想先去厢房歇息,还望相国成全。”
陈-希烈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让二位见笑了。子林,你带二位公子去往厢房歇息。”
罗子林轻声应是,便向前引路。应氏兄弟二人亦不多做停留随之而去。
见三人走远,陈-希烈便收起愁容,沉声道:“睿儿,随我到后院佛堂来。”
缓步行了五十余步,父子二人行至一间佛堂。轻拧转麒麟机关,便见一堵石门缓缓开启,陈-希烈父子二人径直步入其中。
“睿儿,形势不妙啊。方才探子来报,那人已有异动了。好在他们发往宫中的密信被我的线人截获。”话及此处,陈-希烈手递一方信纸予陈睿。陈睿才看了那信件片刻,脸色便变的煞白,颤声道:“父亲大人,他们这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注1:关于爵位世袭的问题,基本上唐朝是实行爵位递减的。通常世袭每代降爵一级,三代后不再世袭。但也有例外,如果皇帝特地下旨,声明爵位世袭罔替,那就子孙一直享有该爵位。如唐代有十几个开国公被李世民和李治评定为一等功臣,爵位世袭罔替。
ps:陈-希烈这个老油条能游刃于李林甫和杨国忠之间,自然有他的本事,不过他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