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点。”李括拍了拍二丫的肩膀,微微一笑。
“大哥哥,我怕!”二丫经此惊吓,哭出了声,直接扑到了李括的怀里。
“不怕,不怕啊。”李括拍了拍二丫的后背,安慰道。
“二丫,二丫,爹爹给你盛粥回来了!”中年男子寻着哭声赶了过来,发现二丫正依偎在一个军官身上,立时着了慌。
“二丫,快,快松开。”中年男子一把拉着二丫的胳膊便要往出拽,二丫却是越抱越紧,死活不肯松手。
“这位军爷,您看,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冒犯了您”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陪着笑冲李括点了点头。
“不碍事,她估计是吓到了。”李括微微一笑,轻声道:“告诉哥哥,二丫为什么要来关中逃荒啊?”
二丫允着手指道:“没吃的了,二丫便在家中帮爹爹捣榆树皮和花生皮,然后蒸着吃。但那东西刺嗓子。”
“怎么会这样,河东经略使不是早就到了晋阳城,开仓赈济灾民了吗?”李括蹙了蹙眉,疑声道。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什么经略使啊,我只知道从西京来了个姓杨的大官,到了河东便要那裴府尹摆席设宴,接风洗尘。大伙可是连树皮都吃不上了啊,他还有心思在府里山珍海味的品哩。”
顿了顿,那中年男子接道:“河东大旱,入夏以来,全道三月不雨,上好的麦子啊就活生生的干死了。之后便又起了蝗灾,乡亲们千等万等总算把这个钦差老爷等到了。大伙儿眼巴巴的盯着城门楼子,就期盼贴出开仓放粮的告示。可谁知,谁知”
“老哥儿,怎么了,你慢些说,啊。”李括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和声问道。
“这个钦差老爷听说精于算度哩,仓倒是开了,粮倒是放了,可大伙儿的米缸里没落下几粒米啊。那么小的米斗,发到每人手里能有多少?为啥子收皇粮的时候,那斗口跟棒槌似的啊。要是放在往年也就罢了,可这是荒年啊,刚来了大饥馑,又起了蝗灾,这可让大伙儿怎么活啊。”
身旁的一汉子也是抱怨道:“是啊,城东头就有几口铁锅,每天在那装装样子施粥赈济。河东一共多少州的乡亲受灾啊,那么点米骗鬼呢啊。您是没瞧见那粥稀得,一碗里面能飘着几粒糙米就不错了。哪像您这样的好人家啊,实打实的稠粥啊。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树皮吃完了,大伙儿便寻野草吃。但有的人没经验,吃到了毒草,整个脸都肿的老高。鼻孔和眼角泛着黑,四肢直是酸软无力。每天都有人死掉,今天小四放儿饿死了,明天又听说谁家女子误食了毒草合了眼,后天又看见二木饿倒在村头的石磨边儿”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大伙儿寻摸着,这个钦差不敢把粮食都放出来,是怕吃了皇爷的挂落。但大伙儿也得活命不是,我们便从晋阳府一路逃荒,逃到这关中哩。都道这关中存粮哩,可谁知我们依然吃不上饱饭啊。”
那壮汉接过话头:“现在还好对付,等到入了秋,天气渐渐寒了,连个暖身的地方都难寻。年纪大了的,能不能挨过去这个冬天还两说哩。”
“括儿哥,这,这太过分了。我就说过,这个杨钊不是个干实事的主”张延基最看不得这种场景,攥紧了拳头,恨声道。
“老哥儿,像你们这样逃荒过来的有多少人?”李括心里一沉,思索则下一步的打算。
“这可说不好哩,我们村一百来户人家,十有**都逃灾了,听说晋阳那边有粥吃,便都涌了过去,可谁知道却是那个鬼吹灯,说话连个影儿也没有。这不,大伙才赶到了京都,寻摸着毕竟天子脚下,还能不给大伙儿一碗饭吃?毕竟就在皇帝爷爷眼皮底下,饿死了这么多乡亲,他老人家脸上也挂不住看不是?”
注1:一般干旱后会起蝗灾。
ps:一如既往的用心写文,不求超越谁,只求无悔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