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安德坊临湖二十三巷内,李括却是半倚在一张木床上,出神的望着远方。这缤纷绚丽的落花,这漫街纷飞的柳絮都好似与他无关。
饶是距着城郊药铺之战已有三ri光景,只要稍一闭眼,少年便能看到一个个浑身血染的黑衣刀客嗔笑着朝自己走来......嘴角微咧,李括心头苦笑道,若不是张府管事元伯差人知会了京兆府一声,怕是自己现在也已变成一具枯骨了。自懂事以来李括便一直低调处事,与娘亲相依为命,绝不涉足纷争之中。可有时这些恼人的俗事,你越躲着它,它越似着了魔,追着你,撵着你,直累的人心力交瘁。
正自思量间,却听得外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七哥,我来看你啦!”杜景甜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顺步坐在榻间,随手将带来的食盒扔至一旁。
“死小七,怎的这么不小心,若是伤坏了身子,谁来陪本小姐玩!”杜景甜一拳轻击少年的胸口,怨声道。
“嘶!”李括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下意识的朝后墙一缩。
“你怎么啦,我...我不知道你这里有伤,没伤到你把?”杜景甜吓了一跳,赶忙探身向前,yu察看少年的伤势。
“没,没什么啦。”李括大度的挥了挥手笑道:“你小七哥没这么容易死,你就不要瞎cao心了。”
“还逞强!都怪阿爷,你刚一回来我便要来探你,可他说那些天你家进进出出的全是官爷,我们一升斗小民来了反而落了你的面子。要我说,小七哥才不会嫌弃我呢,哪像那些俗人见着肉好跟看到祖宗一样两眼放绿光!”
李括噗嗤笑出了声,摇首道:“你可不是我的小祖宗吗,说,这次来给小七哥带什么好东西了?”
杜景甜闻言大喜,微朝床内移了移,笑道:“我亲自下厨给你熬得乌鸡汤,最是大补。你刚受了伤,喝这个东西正好补血!”
轻掀开盒盖,小娘将高汤满满的倒了一瓷碗,欢喜的端给了李括。
李括轻抿了一口,眉头先是一皱,随即笑道:“你这乌鸡汤,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便是宫中御厨也熬制不出你这特别的味道!”
小娘一挑眉,得意道:“那是自然,本小姐熬得汤岂是谁都能喝的到的,就连张延基那个臭小子想蹭汤喝,都被本小姐一记老拳打了回去。”
耸了耸肩,杜景甜叹声道:“不过阿爷有句话说的还真对,官这个东西啊还真是好,平时我还不信,直到你被赐了个正八品的官职我才知道官衔有这么多好处哩!”
“哦?那我可得好好听听这官衔都有什么好处。”李括轻笑道。
小娘用手指捅了捅脸窝,和声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被赐予官职的消息传回茶馆,这整个通济坊可算是热闹啦。茶馆斜对面程家胭脂铺的程小九你记得不,平时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咱们家“阿黄”总被他家“小黑”欺负,每次我要去找他理论,阿爷总是拦住我说什么他家有个女儿嫁给了万年县主簿做小妾,咱们惹不起。这回可好了,他亲自买了上好的胭脂来茶馆给我赔礼道歉,那窘迫的模样想想就好笑!”
“这样...”
“这还不算什么,隔壁绸缎装的秦三儿平ri里没少蹭吃蹭喝,阿爷看着他做县尉的舅父的面子也咬牙忍了。现在你被赐了个正八品的给事郎,和他家舅父一般高。这不,他立时认了小,送了三匹上好的苏绸要与我修好。按辈分说,他可不还得叫我一声姑母。哈哈,笑死了,哈哈哈。”
“哦,他...”
“说到那王员外,我就直觉得解气。他家那宝贝女儿王阿娇,平ri里浓装艳抹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大绅士家的千金,哪里看的上我们这些寒门女子。这次你发达了,她对我的态度也变得谦和诚恳,这不昨ri还来到茶馆约我改ri去曲江踏青呢。我啊,先晾了晾她,你是没看见她急的一头的汗!”
“...”
“小七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杜景田疑惑的打量着李括,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