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专断独行的帝王来,这位皇帝陛下,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被觉得损了帝王的尊严。
座椅被小太监搬了过来,她这时也没有扭扭捏捏,道了一声:“谢陛下。”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既然对这位大明皇帝的性子有了些许了解,那么,她知道,这个时候表现的越是坦然越好。
而且,对一个从相对平等的国度来的人来说,大明朝某些繁复的礼节的确是她不太喜欢的。
平等,这个字眼对来自后世的她来说,早就铭刻到了她的血液中,
等秦韵坐下后,弘治帝再次开口道:“朕发现,你见了朕,并不惧怕,却是为何?”
“皇上是老虎吗?既然皇上不是老虎,微臣为何要怕?还是微臣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既然微臣并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微臣为何要怕?”
秦韵回答的很是坦然,可弘治帝闻言,却没有继续发问,而是继续盯视着她看,这一看,足足看了有半刻钟,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
七八分钟,也许在普通人看来,并不算太长,可被一个能随时砍你头的人盯着看这么长时间,心理素质差的,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秦韵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可凡事还是要有个限度,这会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让这位皇帝陛下盯视下去,天都要黑了,当下,她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地脸道:“圣上如此看臣,莫非是臣刚才出门时,没来及净面,面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弘治帝闻言,不由地莞尔道:“你是唯一敢这样和朕说话之人。”他发现,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往往很难让人想起她是一名女子。
还不等秦韵想好怎么接口,弘治帝又接着笑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你虽然可以世袭锦衣卫千户之职,可既然要教太子的功课,最好还是有个名头的好,詹事府洗马,这职位就由你兼任了吧,准你可以进出东宫。”
“谢陛下。”秦韵知道,这个詹事府洗马,詹事府其实就是指的太子的东宫,洗马,并不是他的职责就是专门洗马的,庶子,洗马,这些都是东宫的官职。
詹事府洗马,就相当于太子少傅,一旦他拥有这个官职,就说明,她的太子老师的身份,是经过朝廷认证了,不再是野路子了,那些朝臣们也不能随便再攻击她了。
想想真是意外,在两个多月前,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如此境遇。
“朕今日召你进宫,自然也不是仅仅为了见你一面,关于太子与上高王的比试,你到底有几分把握让太子取胜?”
“陛下请放心,臣今日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先去内西城千户所报道之后,就搬进东宫,对太子殿下进行强化训练,只要太子按照臣制定的计划学习,上高王真的不算什么。”
在这一刻,秦韵说话的语气,锐气尽显。
“好,朕就信你这一回。”
秦韵从宫中退出时,天色已经半黑了,出宫时,她仍享受的是专车接送的待遇。
秦韵进宫这件事,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件事,可落在有心人眼中,那意味就不同了。
“老祖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竟然真的让一个女子任詹事府洗马?这不是开玩笑吧。”宫中一处宫殿,这里是宫中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的住所。
这位老太监可是宫中现在资格最老的老太监了,宫中所有的太监站在他面前,都要称呼一声老祖宗。
此刻,东厂厂公王岳就有些不满地道。
对他们这些阉人来说,皇家的宠幸才是最实在的,
别人不知道秦韵的底细,可王岳不会不知道,尤其是太原府镇守太监张槐的事,让他对与柳折眉有关系的人,都产生了一种恨屋及乌的心思。
现在不能动那个柳折眉,不等于不能动这个詹事府洗马。
“急什么,这点小事,你用的着那么挂心吗,太子自己找了一位老师,这是好事呀,如果不这样,身为太子太傅的内阁的三位大学士,又如何知道他们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是怎样,将新任的詹事府洗马是一名女子的消息放出去,让三位大学士知道他们的学识,其实还不如一名女子,不是正好吗?到时,御史们恐怕就有的忙了。
还有,最近锦衣卫似乎太清闲了,不如也找点事情让他们做做,我们的洗马大人,不是要去那个内西城千户所上任吗?我们东厂总要给她送点见面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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