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湿漉漉的。唐允铭看着头发也黏在了脸上的宁璟，她的脸映上了星光的颜色，微微翘起来的嘴唇，好像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却又总是不满的孩子。

一点儿，一点儿，温热的鼻息渐渐靠近在一起，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四目相对，彼此能够看到对方瞳仁里自己的模样，水晶球一样的瞳仁，好像从那里就能看到对方的心，直到对方眼中的自己越来越靠近，那柔软的嘴唇……

“咳咳……”

唐允铭和宁璟立刻弹开，两人的心脏狂跳，尴尬地朝着出声的地方看去，就看到缆车八人位车厢的角落居然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皱皱巴巴还在抠着脚趾头的大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啧啧……”

唐允铭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尴尬地搔着头发，宁璟哼了一声，反倒更加亲昵地拦着唐允铭的胳膊，“老公，今天玩的好开心哦！是不是？”

“啊……是，是。”

“儿子不知道玩得开心不哈？”

“开开开……开心吧。”

“合法夫妻就是好！都怪我们实在是太太太太年轻了，看起来还像是情侣一样，真苦恼！”

“苦恼……苦恼……”

宁璟甜蜜地看了唐允铭一眼之后冲着那大叔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狠狠地将那大叔凌辱了一番。

唐允铭这才反应过来，忍着笑，一直憋到了从缆车上下来，才放声大笑起来，“宁璟你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叫搞笑么？”

“对对，不叫搞笑，”唐允铭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经一点儿，“实在是太厉害了，哇哈哈哈，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大叔听到之后脸上的表情好诡异！”

宁璟得意洋洋，好像做了多伟大的事情一样，双手背后撇着外八字往前跨起了老生的官步，“那是当然，比嘴皮子的话，看他能不能比过我！”

唐允铭撇了撇嘴，“得了得了，你是属猴子的，顺杆子爬。真不知道你的这个嘴皮子功力从哪儿进修来的。”

“社会大学啊！”宁璟自豪地说着，“当然啦，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明白的。像是我们这种野草，自生自灭，不学会照顾好自己要是被人欺负了谁管啊。”

这话……听起来让唐允铭感觉心里面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戳中了自己的心房，好像有些痒，又不声不响地痛起来，一下一下，似乎是在试探，让人并不痛苦，却无奈。

“那么，”唐允铭岔开了话题，“现在心情好了没有？”

“这个嘛，哪有那么容易就好起来了。”宁璟端着架子，格外“矜持”地说着。

唐允铭一拍手，“那就去喝一杯！带你去我的私密地点！”

宁璟任由唐允铭拉着自己左拐右拐，车子停在马路边之后又沿着一条小巷子往里面拐着，最后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口，门口寥寥无几摆着几双鞋子，木地板的店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两个客人。

“婆婆，我来了！”唐允铭刚甩掉鞋子钻进去就大喊大叫起来，随着他的声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闻声从内间迎了出来，热情地摸着唐允铭的头发，“哎呀哎呀，这不是我们最帅的小伙子么！多少年没见到你了？”

“人家肚子饿了，还是老几样，快一点哟！”

唐允铭冲着宁璟偷偷眨了眨眼睛，“这可是我的私密地点，念国中的时候经常偷偷跑到这里来喝酒，家里人都找不到我的！”

宁璟没吭声，打量着店里的装修，墙上挂着不少古董级的照片，陈旧的气息并不腐朽，反而是让人感到格外亲切，有种温暖的味道。

那是宁璟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得味道。

婆婆虽然年纪很大，但是腿脚速度却是很快，烤章鱼、煮花生，各式各样的小菜很快被端了上来，还有用红色的小泥炉温着的酒，满满摆了一桌子。

“婆婆也来喝一杯嘛！”唐允铭撒娇地拉着婆婆，倒满了一杯酒递到了婆婆面前，“祝婆婆越来越年轻！”

婆婆为难地看了一眼，“那……就喝一杯！祝我们最帅最帅的小伙子将来变得越来越帅！只能喝这一杯哟，阿公还在等我帮他洗脸的！”

一杯酒下肚，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婆婆连忙迎了上去，“客人，来来，进来坐，今天是第一次来吧，想吃点儿什么呢？”

客人小声嘟哝，“人家可是来了两年的常客呢……”

唐允铭在一旁忍着笑，那表情却有些苦涩，帮宁璟满了一杯酒，“婆婆很久以前就不认识人了，好几年前，这家店瓦斯爆炸，婆婆的脑袋就有些不太好用，阿公也是在那一场爆炸里面瘫痪的。”

宁璟诧异，看着唐允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好，我都怕她会忘了我。不如意，十之八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