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没事,给我倒点水来!”孙暠沙哑着对一旁的堂弟孙翊说道。此时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雷电交加的。孙翊没有叫值班的护卫进来,而是自己动手照顾起孙暠来。
“喔!”孙翊转身去为孙暠倒水时,刚才还很是病弱的孙暠抬头看向孙翊背影的眼神中却投射出了一道凌厉的光芒。
了解孙暠的人都看得明白,那是带有愤恨和怨毒的眼神,应该只用在敌对之人身上。不知为何孙暠对着自己有着血液亲情的堂兄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
不一会儿,孙翊为孙暠倒来了水,“大哥,来,我扶你喝!”,随着话音孙暠被孙翊弯腰轻轻扶起,孙翊一手扶着孙暠的脖颈,一边细心的喂下孙暠半碗水。
孙暠喝下些水,胸口的疼痛好了许多。孙暠躺会胡床内,眼神早已恢复了正常,开始了沉默,不理絮絮叨叨一边在劝慰孙暠的孙翊,他看着再次转身放下茶碗身影的孙翊,内心感叹着:不得不承认孙翊除了有孙策的果断、勇猛外,他还是个好人。最起码在孙暠他这些堂兄弟中这个人有一副好心肠,孙暠努力的要自己不要恨这个堂弟。
但父亲的惨死,家园的被毁,家人几乎全体沦为战俘,孙暠在得到这一消息时,就把他伯父家的几个堂兄弟都恨上了。孙暠没有憎恨敌人的残忍和强大,相反孙暠却认为他的老父,他的家人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孙策、孙权这两位堂弟所赐。特别是孙策,让他父亲举兵从长沙进攻,孙暠自始至终都认为那是一个火坑,让孙静一跳入就有去无回的大火坑。
孙暠老早就反对过这个计划,并且一直主张长幼有序,孙坚死后就应该由他老爹孙静继任家主,继承家族势力。但老父礼让了,辅佐了那么年轻的大侄子孙策继任,为其出人出力,打下了偌大一片江东地盘,到头来孙策为了一己私欲,竟让孙静当了炮灰。
从孙策毫无推让的继承孙家家主之位开始,孙暠就怀疑上了二伯父孙坚、堂弟孙策本来就是自私自利之人。从一开始这一切他们都是计划好的,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死后传位给自己的兄弟,或是自己的堂兄弟。他们一直要把传承留在自己这一脉里,他怕孙静、孙暠夺走他们这份应该属于全体孙家人的家业,因为他们和孙坚、孙策一样留的也是孙家的血液,但孙坚、孙策他们又哪来亲兄弟一样亲的想法,到了孙暠这一代更是堂的了,那已经是隔了一层的了!
人心隔肚皮,一个娘生的还要手足相残呢?何况孙坚早死了。孙暠就是因为这样劝过老父孙静不要再不遗余力的为孙策卖命,而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多多着想。就因为这番言论孙暠被孙静追打出了家门,并大声责骂孙暠大逆不道。但现在事实证明了老父的大公无私,换来的是什么?
孙策临死前每一时每一刻想到过自己还有一个亲叔叔吗?还有他孙暠这么优秀的堂兄可以支撑孙家的门楣吗?没有,他从来没想到过,他选择了自己那个整天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弟孙权,还把孙暠的父亲,孙暠的家人全都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你们情愿毁了孙家,也不愿意和自己人分享!”孙暠躺在胡床上一想到这些就再也睡不着。他人虽说一直默不作声的躺着,但心却在滴血,胸中更是早已翻江倒海。父亲死了,也断了孙暠他最后的一点顾忌,“老爹傻,将所有一切拱手相让,我不能再傻了下去!”
“大哥,你也你要太伤心了,叔父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但过不了几日,我们就有机会手刃仇人了!周大哥说的对,只要等阿权率部一到,我们战胜曹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你一定要养好身体,等…….”
孙翊喋喋不休的劝慰着孙暠,全然没有注意到涨红了脸,胸口急剧起伏孙暠神色的变化。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赢得!”突然孙暠从胡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全然没了痛失父亲的悲痛,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历。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孙翊不知是没有听清孙暠的话语,还是不愿意确定孙暠会说这样的话。
“阿翊,你不觉得冤屈吗?”孙暠的话让孙翊感到满身的不舒服。
孙翊尽量回避着孙暠的眼神,嘟念道:“什么冤屈,我有什么好冤屈的?”孙翊尽量装作是听到孙暠的一句玩笑话的,回着孙暠的问话。
但孙暠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听了孙翊的回答,一声轻笑,竟然站了起来,摇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可是听说你舅父吴景一直推崇你继任江东之主的,但孙策却执意要孙权那个败家子来当孙家家主,你不觉得怨吗?”
孙翊一惊,吴景他们的舅舅喜欢他孙翊,这不是什么秘密,在孙家上下,乃至整个江东许多人都知道。并且在孙策临终之际,吴景的确就慎重其事的当着很多人的面建议过孙策故去之后,继承者人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