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时,一匹战马和鞍上骑士都是鲜血的孙军服饰的传令兵,策马狂奔到了巴邱城的南城下。
骑士到达城门下,就摔落了马背。守门的长沙军士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只见那还勉强撑着一口气的骑士,从怀中抓出一包带血的信札,断断续续的模糊道:“快……呈报太……守……大人……”
说完这句话,这名递送信札的骑士头一偏,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孙静的属下不敢耽搁,立即把信札转送到了城防上的孙静手里。
孙静这位目前孙家老一辈人物中硕果仅存的正宗宗室成员,看了送上来的信札,就立刻一脸扭曲起来的狂乱!
因为孙静看信过程中的脸部表情实在太丰富,以至于站立在孙静身边的属下将士都不太明白这信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直到孙静大张的嘴巴终于合拢后,众人的心才稍事放下,就听孙静突然又咬牙切齿道:“传令!全军攻上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立刻攻破曹纯把守的东北两城!”
“啊?”
很多孙静身边的部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做事稳重保守的孙静在明知曹纯已经增兵的情况下,还要倾巢而出,攻夺曹纯的营盘。
“但是大人,曹纯刚刚得到了增兵啊?”
“对,所以才要马上解决他们,曹纯和曹纯的援兵都是已经力尽了的兵勇。曹纯原先的人,已经被我们打得差不多了,新到的,也肯定是疲惫之师,咱们按部就班走了多日,刚才一击不成,只要我们全军压上,不会超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把他们清理干净。弟兄们苦战了数日了,此时正是我们灭敌的机会!”
孙静说罢,向来以孙家老人自诩的孙静,就这样亲自转身走下的城楼,看样子是要亲自率部上阵博杀这一回了。
原本还愣在当地的军将,立时跟上了孙静,全军集结的号角,随后也在南城方向吹响。孙静的属下来不及多想什么,均以为孙静或许说的有道理,在天亮之前的最后一刻,一股作气,将盘亘在城中的这块骨头啃下。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大家都清楚,曹纯那些家伙,再怎么强硬,也终究走到了极限了。或许,他们一鼓作气的再一个冲锋,就能打垮他们了。
列成长长队伍已经迅速集结完毕的长沙军,在下到城下,坐上战马的孙静大手一挥之下,就隆隆地朝着各条城内的街道开拔,狂奔而去。
孙静却几乎是生平头一次的在绝境之中奋起所有的勇气,去欺骗自己的忠实的属下。此刻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孙静看着自己仅剩的几千子弟兵,就这样去赴死,顿时就觉碍手里的马鞭重若千斤!
此刻的孙静还哪里还有平日的风度,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的,狂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也纵马隔着自己的中军前行了。
其实他的喉咙里已经满是鲜血,那里的鲜血不可能是别人的,只能是他自己的。但他在脸上一片殷红时,还是强忍着自己的冲动,告诫自己不可说出实情。说出实情这些兄弟,就等于把他们丢给了曹军,军心也会立即散了。孙策虽说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死了,但还有孙权,孙贲、孙辅那么多人支撑这个局面,不怕,孙贲、孙辅不是已经靠近巴邱了吗?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孙静自我安慰着狂跳的心房,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原来孙策已身死的消息送达孙静处时,孙贲、孙辅在孙权的授意下也是稍稍改变战略目标。孙权此时有意保守一下,所以先让孙贲、孙辅的先头部队,去往了长沙,他们孙家的老根据地,稳固一下空虚的长沙。
孙权是这样想的,他大哥死了,虽说现在已有他继任主事,但他们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此时吴景也赶到了孙权的大军里,他虽说并不最看好孙权继任孙策,但在此等危难时刻,再说孙权也一样是他的外甥,所以吴景还是能中肯的为孙权出谋划策的。
这时也体现了他和孙静一样稳健保守的做派,吴景提醒孙权,孙静现在在巴邱受阻,鉴于曹军可调配的兵力,远远超过他们,所以吴景建议孙权此时不光要考虑火速增援孙静,夺取巴邱,还要考虑稳固孙静和他们的退路,那就是孙静老窝长沙了。
孙权此时从一个还游走与叛逆少年的情怀,一下子因为孙策把他们全家和整个江东的命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死的孙权一下子感到责任重大。有了责任感,孙权一下子人也成熟了几分。他一听吴景的建议,认为非常有道理,现在整个战事都对他们不利,他的大军因为孙策的死耽搁了一下,要是不能及时赶到巴邱,孙静很可能被吃掉。但此时孙权因为张纮的刻意安排,孙贲、孙辅的前部兵马,已经快接近巴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