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看了祢衡手中的邸报,并未接过,而是突然朝着鲁肃的座位一指道:“拿给鲁先生看看吧!”
祢衡一怔,随即认为这样也对,是该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显摆显摆。于是,祢衡就手托邸报行至在他对面的鲁肃,递过邸报道:“请先生一起沾沾我家主公的喜气。”
鲁肃面无表情的接过邸报,随意扫视了几眼,就放回了自己的几案上。
此时,曹智却趁举杯向鲁肃敬酒之际,问道:“先生看这邸报如何?”
鲁肃回礼着饮了杯中残酒,平静异常的说道:“呵呵,鲁某到现在还未恭贺过曹太守,作为客人,真是不该了,太守战功彪炳,加封将军的确名至实归。”
许褚等人一听这个敢和祢相吵架的狂徒,也褒奖曹智的功勋,都很是高兴,纷纷举杯附和,眼看着宴会又要被推入另一个高峰。
曹智却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频频摇着头,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就在此时,鲁肃再放下手中的酒杯时,突然,浓眉一邹,又抑制不住心中所想,朗声道:“但这份邸报应该缺了一点,如果成实,恐怕曹太守的兄长……”
曹智听到此处目中奇光一闪,祢衡也从鲁肃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眉头,一皱下手捻着刚长出来的几根胡须问道:“哦,鲁先生说曹州牧恐怕会怎样?”
“哼哼!”鲁肃冷笑两声,道:“现在叫曹操为州牧为时还太早,这份邸报中并没有提到晋升曹操为兖州牧!”
鲁肃的话让曹智、祢衡、周仓、杜濩等人神情一怔,立时从新打量了这个矮胖子几眼。
曹智更是双目微眯的看着鲁肃,思量着,沉吟起来。
“呸!”坐在鲁肃下首的许褚听得似懂非懂,但一听说曹智的大哥曹操不是兖州牧,他也忍不住开口辩驳道:“什么提到没提到,提到了曹大哥是兖州州牧,没提到曹大哥他也已是兖州牧,这是兖州一众官员共同推举的,那个还敢来反对?”
祢衡也趁机支持许褚道:“对啊,曹大主公出任兖州牧可是他们治中、别驾相请而去,怎还有两说之词?”已祢衡的才学,到现在不会看不出长安的任命上有问题,但他对鲁肃抱有成见,所以硬撑着帮许褚强词夺理。
鲁肃依然一幅满不在乎淡淡的样子,但声音一下变得有些清冷道:“名正才能言顺,名不正言不可能顺!”
周仓、杜濩等再次惊叹,这个矮胖子其貌不扬,寥寨几句话倒是指出了邸报中的关键之处。
许褚还想硬掰,但他实在才疏学浅,甚至可以说斗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刚才鲁肃说的“名正才能言顺”他还没理解清楚什么意思,就算鲁肃躺在那里等他,他也掰不出什么至理名言,顶多最后恼羞成怒,以他的老拳逼迫对方承认他的说词,然后结束谈话。
其实祢衡早就了长安对曹智的加封倒算过得去,但对曹操的嘉奖上存在很大问题,但那毕竟是曹操的事,他只要顾好曹智就好。对于鲁肃的见解,他也想到了,并对鲁肃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也很是欣赏。但他一直是个自大、自负的狂人,要他不吝赞美鲁肃,目前实在办不到。相反却冥思苦想的,为许褚找寻着歪理。
鲁肃一见自己已经谈的太多了,一想明日就要走得,也不愿多待下去和那个粗鲁的刀疤武将多费唇舌。于是,就站起身来向曹智告辞道:“在下从合肥一路赶来,到现在都还有些疲惫,兴许是落下了什么病,就先告辞休息下了。”他还故意把“从合肥以路赶来”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音,以表达着心中还未平复的愤恨。其实,他被从合肥“送”来已有半月。
曹智一直闭目不语,细细体会着鲁肃的每一句话,和琢磨着这个鲁肃的能耐。既然吃不准这个鲁肃有多大本事,曹智又不想放弃他,只有靠现在有限的机会去试探。
“这个自是应该的!呵呵!杜功曹你替我送送鲁先生吧。”曹智也是尴尬干笑两声,再对杜濩和颜悦色的吩咐道。
杜濩立即爬起身向曹智微躬下身子后,道了声:“鲁先生请!”就引着鲁肃向外走去。
鲁肃见曹智异常客气,想要挑衅一番也是无从下手,只能无奈的对曹智,对在场的众官员拱手作别。
鲁肃走后,许褚、祢衡等又是大言不惭的诋毁了他几句,但曹智都未听进去。在他看来,今夜对鲁肃的试探应该还是有收获的,最起码能看到两点:第一,鲁肃此人还不得志,但他不畏惧权贵。曹智此时在丹阳,甚至在扬州来说事业、地位都是如日中天,又被皇帝新进加封为振武将军。任那个想找人依附,待开创事业的名士来说,曹智现在都是不错的选择。但鲁肃没有,不但态度依然平淡,甚至还不忘对曹智的权势挑衅一番。
这第一点可以看出鲁肃的为人,那第二点,就可看出鲁肃不止是个只会在家养尊处优的胖少爷,他有才学,还有敏锐的头脑,看待事物能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