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天黄昏时分,李儒和李典各率着一支船队离开濡须坞,李儒取道皖城,去展现他的外交才能,说动李虎与曹智合作。李典向东北方向,取道巢湖,并且是要攻占郑宝在巢湖的老巢。曹智要在李虎到来之前先到郑宝的老家,看看巢湖里到底有些什么。
三日后,庐江境内依然大雪纷飞,皖城西门外,郑宝自起兵攻打皖城至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虑过,师久无功也就算了,又逢四周暴雪不断,眼看着就要断了粮草补给,军中人心已经出现慌乱的际像。务杰也不停的催问,渡湖的船只什么时候来,最近两日对他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样,大有一拍两散之意。
郑宝不知咒骂了多少遍派回去那几个属下,同时却日日派人去渡口守候,盼着巢湖来人。来时为了争取时间,郑宝走的是旱路,根本未备下船只。
可现在那些官道已被大雪彻底掩盖,许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唯一可容大军通过的去处,只有濡须坞了。
但巢湖的船不来,叫他怎么走?再等了一日,郑宝等不下去了,他命令大队人马偃旗息鼓,连虚张声势的叫骂、佯攻都剩下了,发动兵士利用附近一切可用的木材,连夜赶制木筏,以备大军撤退之用。
郑宝的人马大都水贼出身,制造木筏自是驾轻就熟。务杰的廪君蛮虽说不是造船高手,但人多势众,还有的是力气,拆完了西门附近的民房,就纷纷奔至就近的山里阀木,再运回营地供郑宝的人造木筏。
如果不是时间紧凑,郑宝的人造出船都可以,但现在不是贪图舒适、美观的时候,现在只要造出能装载他们这么多人的水路交通工具。郑宝不准备再等下去了,他预感到他的巢湖大本营出事了,他要赶紧回去。
三日后,通过紧张忙碌的工作,能入水的木筏终于建造完毕,郑宝、务杰趁夜雪停之际匆匆撒兵。能打仗的士兵作为优先上木筏的对象,廪君蛮中裹夹的大量老弱妇孺不得不被遗弃,造的木筏有限,装不下所有的人离开皖城。一时间皖城西门附近哭声、哀求声不断,彻夜不绝。
在郑宝、务杰离开的第二日,精夫的外围探马在皖城三百里外遭遇不明身份部队的袭击,十人为一队的五支骑兵探马队,只剩下两个人活着回来。
精夫和李虎得知这一消息后,立时陷入了一片震惊中,还没等两人缓过劲来,巡城的兵士带回来更可怕的消息。一夜间,围困西门的郑宝和务杰的人马凭空消失了。噩耗连连彻底打垮了两人的意志,但反应却决然不同;精夫立时分兵西门补上缺口,不能让城内的陆康从西门潜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同时开始筹划突围、撤军部属,李虎表面应承,出了精夫大帐后立时秘密召见了杨车、李黑从濡须坞带回的“贵客”。
第二日,李虎主动移兵五千,接替精夫的盘瓠蛮围困皖城西门。同时,身在濡须坞的曹智也在隔日收到了李儒的密报。蒋钦立时被委命选派驾舟船的好手,操控着一艘艘舢板、竹排驶向皖城。这时濡须坞的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在即,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蒋钦率人驾船离开濡须坞的水道不久,行至第二日的夜晚,月黑风高,雪下的又密又急,湖面上更是风大lang急,舟船、竹排上的人根本辨不清方向。蒋钦恐太过急进,损了舟船、人马,就命同来的联合军兵士操舟躲入就近的一处能避风的渔村。
渔村早已是人去楼空,众人一路上一直不敢生火,生怕遇上撤退的敌军,吃的都是随身的干粮。今夜也不列外,虽说天气很冷,但众人也不敢生火取暖,只能卷缩在一些背风的高地后面,啃着干粮。众人稍事停当,正准备休息一下,待风雪小些再行赶路。
忽然从远处水面就听得前面一阵阵人声传来,哗啦啦的水面滑动之声逐渐逼近,似是有大批船只经过,蒋钦大吃一惊,立时带着两个同伴爬上附近的一块高地上查看,只见湖面上数千支火把正在黑夜里缓缓移动。
蒋钦叫道:“不好,多半是郑宝和江夏蛮败退的贼军。”蒋钦知道他们的厉害,自己人单势薄被发现了肯定被全歼。以蒋钦对水贼的了解,郑宝一定是不顾风大lang急,仗着属下水军对河道的熟悉,连夜赶路。蒋钦知道他们多半不会到这渔村来休息,但停在渔村外水面上的船只很容易被发现,于是蒋钦召集同伴趁着夜黑,郑宝的人移动缓慢,他们迅速出村,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把舟船打翻,竹排驶到一些岸边的古木折断后残留下来的树根里隐藏,这些地方勉强可以隐藏住一部分竹排,如果驶近看,还是看得出来。但火光已近逐渐移近,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已渐渐听得清晰起来,岸边已是待不得了,蒋钦等人急忙爬上岸伏在高地后偷眼观瞧。
众人前脚踏上坡地,后脚郑宝的水军就开过来了,也许是蒋钦等人幸运,郑宝和务杰都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驶过了渔村。又或许是天太黑了,在渔村岸边若隐若现的竹排和舟船的船底,都无细心之人查看一番。
数万人的水面部队整整用了二个时辰才完全通过渔村,等的蒋钦等人发急的冒汗。待确认敌军已远去,趴在一处土堆后侦察军情的蒋钦不敢怠慢,急忙带人拖回翻倒在水面上的排子,潜水翻转快要沉没的舟船。
虽然蒋钦等人都熟识水性,但在这冰冷的冬季,忙完这一些,人人已是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颤。蒋钦眼看大军已经远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上岸升起火堆,脱了湿透的衣物,烤火取暖,否则这一夜如何度过,不死人也要冻病几个。蒋钦的幸运在继续,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接下来的半夜时间再无任何船只经过这里,很多人都挨着火烫的篝火沉沉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