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不到三天的时间,在锦衣卫的这种根本就毫不在意隐私的追查之下,曾省吾可以说现在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连他祖宗八代干过什么坏事,估计都查了个一清二楚的。而这么一来,成都府中的那些个官员,全都是受不住了。一副伤同身受的模样,仿佛曾省吾被这么查,他们却是落了很大的面子一般。
所以现在,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去找锦衣卫的麻烦,也绝对不可能聚众跑到锦衣卫的衙门跟前去闹事的。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用等到张凡做什么答复,自顾将这些人抓起来便是。到时候,想要放出去也是难上加难了,而即便是放出来,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什么“损伤”。再说了,张凡那个“温柔”的处事方式,他们虽然听过,不过大老远从京城传过来,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相信,也会以为是传消息的途中产生了什么变化呢。
但是,锦衣卫他们不敢去找麻烦,可是张凡这个锦衣卫的头头,他们倒是不害< 怕了。当然,不是完全不害怕,而是他们有所依仗。这个所谓的依仗,并不在这些人的一方,也并不是因为他们人多,团结起来什么的。他们所依仗的,实际上存在于张凡的身上。
虽然说张凡不是个会乱用刑法的人,这一点从京城大老远地传过来,让他们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信无疑的,那就是张凡是个读书人出身。这天下,只要是读书人,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却也不会干出来那种下作的事情。而对于如今的情况来说,即便是他张凡也被烦的受不了的,但是这边这么多人,他断然不可能同时惩罚的。
再说了,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即便是他的手下有着锦衣卫这么一个人人恐惧的组织,但是他这个都指挥使的头衔,说到底,也是朝廷的官员罢了。既然是官员,那就好办了。你是官员,我也是官员,大家都是官员。既然都是官员了,最多也就是品级上的差别罢了,却是没有尊卑贵贱之分。
就算是你的官阶比我高,但是我就是看你不爽,我就是不给你好脸色看,我就是排挤你。但是我就是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做给你看。这么一来,看你又能拿我怎么办?毕竟,我可没做过一件侮辱你的事情啊!
这些人,如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张凡的。平日里,不给张凡好脸色看。若光是锦衣卫就罢了,但是如果有张凡在场,那么他们的架子就摆起来了。
而且,还不只是这样。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到那个锦衣卫的衙门口去闹事的。但是张凡所住的驿馆,倒是有他们不少的人。衙门口不能去,去了就等于闹事。但是这驿馆,那就没有理由不让来了吧。
这些人来了自然也不会闹事,就是这么站在路口,相互说着什么。若是别的人出来也就罢了,他们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说话。但是如果张凡出现了,这些人就会把嘴巴里的话全都停下来,然后全都用一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张凡。
老实说,这种情形实际上正是张凡所想要的。但是,这三天的时间,张凡最起码每天要出入这里两次,而每次都会被这些人这么盯着。即便这就是张凡所想要的,他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张凡突然间明白过来,自己实在是太嫩了。想当初,他从殿试状元之后入朝。到现在,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这期间,张凡所经历的可一点都不少,还改朝换代了呢。而其中,最让张凡深有感触的,莫过于几朝内阁首辅大学士更替了。
而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徐阶、之后的高拱、还是现在的张居正,甚至于那些个不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包括冯宝这样的。这些人,也曾经受到过满朝文武的冷眼相待,无论是走到哪个地方,全都是不待见的人的不待见的目光。
但是,这些人,全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有过了解的张凡明白,这些人不光是表面上做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们的心里面,当真是觉得无所谓的。不管是对还是错,但是这些人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念,丝毫不在乎别人那冰冷的目光。
这一点,原本张凡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张凡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的资历,实在是太过浅薄了;所经历的事情,也是那么的不值一提。自己如今的境遇,跟在那些人又如何能够相比,那可是京城,无数的朝官如此看待。而如今,张凡所面临的不过是一府的官员,就已经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且,还不只是这一点。要知道,无论是徐阶、高拱、张居正、亦或是冯宝,这些人无一不是饱受这种目光,也不知道几年几月的时间了。但是这些人却还是能够保持自己的内心不动摇,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张凡如今呢,这个状况是他自己故意这么弄出来的,也是他所需要的,但是这才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