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张凡却是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论如何,葛大人依旧是葛大人,就算是如今葛大人不再是朝廷的官吏,不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但是这不能说葛大人过往的一切就风消云散了。那一切只不过如今不在眼前而已,葛大人还是莫要再劝了,无论如何,张凡都会这么称呼葛大人的。”
面对张凡的这番话,葛守礼面上露出了微笑,但是却没有再说任何话。或许是他认同了张凡的这番话,又或者是他不想再在这上面跟张凡争论什么了。现在,葛守礼就在等待张凡跟他说话了。
“为什么要这么急?”张凡一开口就问出了这个他如今最为关心的问题,“今天葛大人才提出来致仕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要走?”
“你现在问我为什么?”葛守礼面上那副微笑的表情并没有改变,说道,“这不是很明摆着的吗,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了,如今我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了,但是家中母亲尚在。这几十年的时间,我都无法奉养老母,实在是大大的不孝。现在,我只是想要急着回去尽孝道罢了。这难道也有什么错误不成?”
“不,孝乃是根本,葛大人这么说自然是无可厚非。”张凡说道,“但是,还请恕张凡不敬,这都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总也已经是到了眼前了。为何葛大人又这么着急呢?难不成就差那么一两天的时间不成?”
“你说得对,这都四十多年了。”葛守礼叹道,“的确是不缺这么一会功夫。但是刚才你也在场,又不是没听到。太后的懿旨已经下来了,既然这旨意全文已经到了,而我当时以作为朝廷命官的身份接旨了,旨意是自然要遵守的。既然太后让我挑选日子,那我又何必在多等那几日呢。而且,反正朝中的一应事物如今也都已经安排好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回去的好。”
“这就是张凡要问的第二个问题了。”而张凡,并没有因为葛守礼将李太后给推了出来而放弃了文化,继续追问到,“为什么,太后的懿旨会来的这么快!明明葛大人是刚刚才提出来要致仕的,而陛下也是刚刚才知道,刚刚才同意的。而在这之前,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葛大人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去过宫中跟太后见过面,也没有上过奏折。为什么,太后的这道懿旨来的会这么快?这简直……简直让人想不明白。”
“呵呵。”听到张凡说了这么多话而只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葛守礼笑了,那并不是嘲笑,只不过是很普通的笑容罢了,“你这么问,我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还不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听葛守礼这么一说,张凡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葛守礼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那座宫殿,对身后的张凡说道,“那天的早朝之上,事情你应该看得很明白了。而且事后你也是像今天这样,追出来问我,我也很明白地告诉你了。但是,你不会觉得,我那天的心思,就只有你看出来了吧?
“当然不可能,这个朝廷里面,或许能够清正为官,一门心思为了朝廷和天下的人或许当真是不多,但是聪明人却遍地都是,那天在那大殿之上的全都是聪明人。其他人看不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李太后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被迷乱了视线而已。但是你的老师,张居正是绝对能看得出来的。
“而且,你觉得,太后她就看不出来吗?”
葛守礼说张居正能够看得出来,这自然是不出乎张凡的所料。如果说张居正要是看不出来,那才当真有问题呢。
但是,葛守礼最后说,李太后也明白了。
“不错。”看到张凡这么一副深思的表情,葛守礼自然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太后她自然是看出来我的心思了。恐怕,今天的这道懿旨,太后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只要等到有什么消息传过去,比方说我府上开始收拾东西的消息,这道懿旨就会颁下来了。
“朝中的很多事情,不要想得太过简单了,也不要想得非常繁琐,很多事情,都是有默契的,并不需要当面说清楚,心中明白的话,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那,葛大人走了以后,该怎么办?”显然,张凡已经是认同了葛守礼的话,又问了这么一句。
“依老夫所见……”葛守礼说道,“再看看老夫的年纪,想来不管老夫在不在,情况似乎也都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