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声音清亮有力,双眼明亮、神完气足,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笃定自信的气息。泽帝看见他就颇觉满意,心想杨淑妃虽然事多了些,将这孩子养得是极不错的。便笑道:“父皇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父皇请讲,儿臣洗耳恭听。”二皇子当即肃容道。
泽帝便示意张乐泉将宫外,王氏族学中诸家子弟的冲突一事与二皇子说了一遍。尔后方问:“眩儿对此事有甚看法?”
钱眩当即说:“父皇,往日里在宫外几回相见,儿臣便觉王磐十分厉害。从这件事里看,王大郎待朱谢二家子弟和他族中犯错的子弟竟殊无分别,处置干脆利落,直指重心,辅弼相丞四公家族向来彼此亲厚,王磐如此对待各家子弟,却更不易叫他们之间生出龃龉吧?儿臣觉得,要成为下代相公的人物,确实很不简单,心性、手腕都是一等一的。”
对同一件事,两个儿子的着眼点却很不一样。
泽帝看着二儿子问:“如此,依我儿所见,此事到此为止了?”
二皇子沉默了一阵,抬头说:“父皇,若不是那四家确然关系极佳,王磐怎会如此处置。他连待谢家那个体弱的三郎也不手软,可见当真是将谢家子朱家子都看作自己兄弟辈一般。这便是四公家事,与外人无关。”
泽帝心下惊异,细细将钱眩打量了一番。这孩子长相随他多些,生母杨淑妃也并非十分貌美,所以这孩子的相貌并不如何出色。但小时不甚觉,这两年泽帝却越发觉得这孩子的聪明都是藏在心里了,十三岁的年纪,有这一番见地,实在不简单。
泽帝面容缓和,笑道:“不必如此肃穆,父皇只是召你来谈谈天。”命令张乐泉道:“张乐泉,且将孤那白玉棋盘取出来,孤要与二皇子手谈一局。”
张乐泉赶紧提着佛尘令人去取。他记得十分清楚,这是泽帝第一回留二皇子下棋,往常泽帝总是叫太子来下棋的时候多些,不然就是召见翰林院中的翰林们陪下。看来,泽帝是对二皇子十分喜爱了。
钱眩拱一拱手,半点推搪也不曾有,笑道:“既然父皇有兴致,儿臣便献丑了。”
两父子就坐在书房里窗边下棋,谈笑晏晏就是一下午。
泽帝自幼便爱围棋,浸淫棋道三十多年,棋艺颇高。往常身边的人与泽帝下棋,既不敢输得太多,也不敢赢得太多,那个不是毕恭毕敬地,一步步如履薄冰。太子的棋艺也是泽帝教的,算得上不错,但在泽帝看来,太子的风格还是太稳了些,若有了一片优势,便倾向于守成不前。
二皇子的风格却是勇往直前的,也不曾因为对面坐着的是威严的父亲而退怯,该下的子、该得的优势从不手软,虽然棋艺还稚嫩了些,攻势频频在对手的围攻下冰消瓦解,却也不曾有丝毫气馁,越战越勇。
又是一局完毕,二皇子输五子,定了输赢之后,二皇子还对着残局皱眉苦思,旁若无人。泽帝笑道:“我儿越挫越勇,输几场棋算得了甚!往后多多来陪父皇捉子,棋艺自有长进。”
二皇子站起身一拱手道:“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教导。”
不过分自谦,也不过分自傲,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利落贵气。泽帝是越看二儿子就越觉得顺眼,从此往后,召二皇子来见的时间就越发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多写点 但是今天有点卡 就先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