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乾知道朱常仁性格如此,倒是不曾怪罪,反而头疼地看向未曾醒来的萧恒,心里来了气,往下走了几步,使劲地往他的椅子踹了一脚。
“哐啷”一声,萧恒顿时四仰八叉地摔到在地,他吃痛醒来,雾气朦胧的桃花眼中满是怒色,横眉一瞪,入眼的却是一脸不虞的魏乾,心中一跳,连忙环顾大厅,哪里还有朱常仁的影子?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腰,龇牙问道:“怎么回事,朱大人呢?”
魏乾顿时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把方才的事情说一遍,便看到萧恒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微微眯起眼,问道:“你今天究竟唱的哪一出,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今儿个一大早,萧恒便登门让他们夫妻二人出面保媒,难得这小子终于愿意成亲,他和解容便稀里糊涂地随着他来了朱府,可他倒好,竟然在这种关键的场合打盹儿,怎么不让他气闷。
最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双方未曾换问名换庚帖,这小子急匆匆地抬了聘礼又是为何?他不像是这般莽撞的人啊。
萧恒已经没有心思理会魏乾的疑惑,而是满心懊恼。昨儿个他连夜准备聘礼,未曾合眼,方才一不留神就睡着了,把朱常仁那老顽固气着了不要紧,要是四娘因此不承认昨日的约定,他岂不是得哭死?
他心里一横,连忙使唤厅里的奴婢带他求见朱常仁,熟料在书房门口便被拦了下来,没有见到本人,只是等来了他的随身小厮,“萧公子,我们家老爷说了,朱家是礼仪之家,自当依礼行事,自然不会在儿女婚事上失了体统,贻笑大方。所以萧公子还是把聘礼带回去罢。”
萧恒眉头一皱,把这话在心里过了几遍,眉头渐渐舒展,桃花眼里露出点点笑意,拱手道:“今日是在下失礼了,请转告朱大人,小侄这就回去选个黄道吉日,再请家父登门议亲。”
他的话一落下,那小厮脸色果然由阴转晴,笑眯眯地对他点头。萧恒心里顿时有了底,凑近去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府上的四姑娘可好?”
如果没有意外,眼前人应该就是朱家的四姑爷,小厮觉得此话也没什么忌讳,也乐得卖他一个面子,回道:“四姑娘刚辞了睿王妃,来找老爷,恰巧萧公子您后脚就跟着来了。”
既然如此,朱常仁还能传出此话,想来她未曾否认昨夜的约定。
萧恒心里一热,抬头向书房看去,恰好传来嘎吱一声轻响,红木窗户被一只素白的纤手抬起,支了木柱,显露出一位女子秀丽清润的面容,正是元意。
早春三月,晨风吹拂,乱了美人三千墨发,月白色的长袖鼓荡荡涨起,显得站在窗边的那抹剪影愈发的纤细瘦弱。她似乎也看到了他,相对于他的兴奋,她只是微微抿了抿唇,轻轻点点头,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萧恒心中一空,久久不曾回过神,只记得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一点朱砂痣蓦然生辉,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清冷而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