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宇文墨瞬间从王朝第一猛将,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王朝第一叛将。市井流言,人人不耻,偶有支持宇文墨的人,都被这种一面倒的舆论逼得不敢发声。
王朝上下乱成一片,两个能够管事做主的人都没了,文武百官什么都拿不定主意,只能将闲置在外面近二十年的太子接了回来。
太子此前一直在将佛寺静养,研习佛道伦理,没有治国平天下的知识基础,浑身上下有的,只是一种属于佛教的儒雅宽容气息。
“太子,宇文墨的尸体已经抬到宫外了。”皇宫中,侍卫匆匆来报,恭敬地向眼前一身青灰色长衫的人行礼,“还请您处置。”
依照规定,这种叛国之人,有悖忠义,就是死了,尸体也不能被安放,也要被鞭尸或者弃尸荒野。以这样残酷的方式,让人尸骨无存,青史无名。
当然,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看到的那具焦黑色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宇文墨本人。
“处置?”太子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手上的佛珠,眉宇间不由地起了一丝怜悯,“他的人都已经成了这样了,你觉得还应该有什么样的处罚?”
那具焦黑的尸体,光是想来,就让人不寒而栗,要是再加上处置一词,就更让人心惊了。
“这……”侍卫一愣,没有想到太子会将这个问题抛还回来,踌躇了半响,终于咬牙憋出四个字,“属下不知。”
“得饶人处且饶人。”太子喟叹,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他已经死于非命,今生的因果,已经报了。我们又何必死咬着不放,徒增自己的罪孽?”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下属退下,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将宇文墨厚葬了吧!他这一生有助于江山社稷,虽然最后走错了路,但是终不能否定一切。权当是功过相抵,恢复他一个平民的身份,让他就这么去吧。”
“是。”侍卫应声,刚一退下,站在旁边的将军就受不了了。
“太子,你这哪里有君主的架势?”将军气得差点拍桌子,“国家大事,岂能有半点的仁慈之心?这样如何治国平天下?”
“那你觉得呢?将宇文墨鞭尸三天?”太子无可奈何地摇头,“你别忘了,民间有不少人依旧拥护着他,若是对他的尸身太过残忍,反而会激起民怨。何不对其宽容,也让民众对朝廷的处理心服口服?”
那个将军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思量了半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忍着憋了下去。
太子虽然看起来软弱仁慈,但分析的问题,不无道理。
“可若是朝廷对他太宽容,民众会不会以为是朝廷自觉亏欠了宇文墨?”他本想同意太子的观点,脑中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将一直藏在身上的一块黄绸布圣旨递了过去,“这个上面,有皇上的遗诏,皇位,不是给您的……”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等到皇帝百年之后,皇位要传给宇文墨。现在对宇文墨宽容,岂不是证明王朝对宇文墨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