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掉过去不难,可难以避免未来。——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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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响起,晓川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着急导致了手忙脚乱,那钥匙在锁孔中转动了半天,门才被打开,若初一推门就看到了弯着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晓川,“对不起,爹地,我手机设置了振动,一直没听到您电话,实在是对不起……”若初边换鞋子边解释。
晓川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她,若初换好了鞋子觉得气氛不对,满屋子的烟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出声来,然后就是站在门口处一时不知所措。
“卢梭邀请我去看剧社的演出,没想到这么晚,让您担心了,咳咳。”若初平复下来轻声说,一路上她一直在催的士司机快一些再快一些,那么多的未接电话,爹地一定是着急了,唉,也亏她一时脑袋发热,忘记了先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只顾着做被爹地批评的心理准备了。
晓川仍然没有说话,还是在专注地抽着烟。若初站了一下,觉得有点委屈,她不过是忘记了打电话回来,爹地也不至于这么小气不理她,还有之前卢梭的事,她还没理清头绪呢,况且她病还没好,嗓子又疼起来,浑身都要没力气了,想了想,既然爹地不理她,于是低着头想要穿过客厅回自己房间去。
“晚饭吃过了没?”在若初经过沙发的时候,晓川突然说道,边说边将手里的半支烟熄灭,站起身将客厅的落地窗全部打开,夜里清冷的风一下子涌进来,空气的突然改变让若初又不自觉地咳了几声。
“嗯,在学校吃过了。”若初有气无力地说。
“那去吃药吧,在餐桌上准备好了,吃了药早点休息。”晓川的声音里听不出感情变化,若初没有说什么,也许是爹地现在不想和她说话,不过他还能提醒自己吃药,让她的心理稍感安慰,毕竟还不是很糟。
默默地走到饭厅,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吃药,一下子看到了一桌子的食物好好的摆在那里,一动未动,若初心里刹那涌起一股酸涩,她几步返回客厅,“爹地,我又饿了,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晓川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若初突然返回来并提了这样的一个要求,显然是他没想到的,他回头看了看若初,“那,等等,我去把饭菜热热。”
“不要,我去热,爹地你等着我,马上就好。”若初扔掉包包抢先来到厨房,打开微波炉的时候鼻子酸酸的,怎么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呢?她也说不上,卢梭,爹地,为什么忽然好像都不是原来她所认识的那两个人了。
“爹地,吃饭吧。”若初将饭菜很快热好,强挤出一抹笑意叫晓川吃饭。
晓川点了点头,来到饭桌前也没说什么,端起碗开始吃饭,根本食不下咽。
若初勉强扒了两口饭,她其实也不饿,只是发现晓川为了等她连晚饭都没吃后,为了陪晓川吃饭才故意那么说。“爹地,其实,你可以不必等我,自己先吃饭。”若初小心翼翼地说。
晓川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大约0。1秒的样子,继续前往它的目的地,一个装素菜的盘子,“嗯。”晓川轻轻答应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
若初咬了咬嘴唇,一双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搅来搅去。
晓川忽然放下了筷子,从若初回来后还是第一次抬头正视她,“若若。”
“啊?”若初还以为晓川不会理她了呢,慌忙抬头答应了一声。
“吃不下,就不必陪我了,吃了药早点休息。”晓川声音很平静,也没有苛责的意思。
若初的眼泪又开始围着眼圈转了。
“爹地,你是不是在怪我?”一双大眼怯生生地望着晓川。
“唉。”晓川轻声地叹了口气,随手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若初,这孩子一天没见,怎么气色比之前生病的时候还差?她方才回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看,情绪低落,面色蜡黄,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难道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按理说,和卢梭在一起,看个演出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你爸妈将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有一点差错,还是上次那个问题,我总是忘记你是个大人了,我也明知道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可就是忍不住不断的要打你的电话,总是不住的往坏处想,这样子自己折磨自己,我也不想,我不想给你压力,也不想你感觉被束缚,可能,我还没学会怎么和你相处,我……”
晓川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点语无伦次,可以想见,若初没有接电话的这一段时间内,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另一面又不断告诉自己是神经过敏,这样子不断的打电话去,会让若初反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若初是因为讨厌他的控制才故意拒接电话。总之,他胡思乱想了各种可能性,他觉得他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他一开始将自己的恐慌归结为秦北的托付。
后来发现,这似乎和秦北的托付、和自己对若初的监护没有任何关系,他担心的纯粹是这个人,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没有若初的话,他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