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子从灵堂出来,也许是对着自己母亲,所以倾诉得彻底,此时心绪宁静,没有一丝波澜。
静静的走着,不留神走到了天心亭。周围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她来到这里的心情。本来平静得没有波澜的心湖,轻轻拂过一阵记忆的风。亭中石桌上的灯笼,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像是要照到人的心坎里去。杞子坐到当初玄毅坐过的石凳上去,仿佛那一幕在此刻重现。
“你是府中的小姐?”
“公子此话是何用意?”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堂堂荣候府中的小姐衣着尽然如此平常,让我有些吃惊而已。”
“哼,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主儿。”
这就是相识的开始,一个高高在上、狂傲不羁的君王尽会嘲笑自己衣着平常,和他比起来,自己没有荣华富贵,更没有锦衣玉食,衣着平常很不对吗?想到这里,杞子忽然觉得若自己当初没有应他的话,事情将会怎样呢?接下来玄毅让她不小心打翻了宝贵的蝴蝶兰,自己生气的与他争论。一想到玄毅有几次没有理由反驳自己的话时,杞子就忍不住笑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当初摆放蝴蝶兰的位置,那一抹倩影显得那样孤寂。眼泪不知何时滑过面颊的,只知道有一阵风轻轻的从她身后吹过,下一刻自己就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给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站在不远处的梁思忠,满意的离去。
杞子早就应该想到,梁思忠找一个自己不能拒绝回来的理由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此时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如绝堤的洪水般涌出来,痛哭失声。她捶打着玄毅,气愤他为什么会在凌世祺的婚宴上当众说放手,也气愤自己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感情,如今一切皆晚,怪谁?只能怪自己。
玄毅紧紧的搂着她,任由她打着,激动的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的,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让我的心再碎一次。”
杞子慢慢地停住了捶打玄毅的手,听着那个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她努力的想推开他,现在不是她愿意留下就能留下,愿意离开就能离开的问题了。柳仲文还在家里等着他,她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当初是自己有负他在先,不能怪他后娶袁苡秋,如今苡秋已死,老天爷再次给了他们能在一起的机会,尽管自己变心,可确实不能再有负于他。
可玄毅始终搂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放手的迹象。“你放开我。”杞子痛苦的喊着。
“不放,不放,你回来了,休想我再放手。”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回来的。”这话果然有效,玄毅一听愣在那里,杞子趁机挣脱开来,迅速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灯笼仍静静的亮着,事不关已的亮着。
玄毅生气了,手咯吱咯吱的响,脸色开始变得阴冷,他想想也是,杞子没有理由为自己回来,自己对她做过些什么事情,她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看来真是自作多情。
“那你回来做什么?”玄毅冷冷的问着。
杞子的心凉了半截,他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她含着眼泪侧过身,轻轻的捂着小腹,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滴着血。
杞子努力的正了正声说:“与你无关,皇上请回吧。”
玄毅正欲转身离去,杞子忽然叫道:“等等,皇上。”
玄毅驻足,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不曾想却听到她说:“希望皇上早日将废后的决定公布天下。”
玄毅没有支声了,早已气得额顶青经外凸,只是轻轻一跃变消失在了夜色里。
杞子转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的说着:“孩子,向父亲告别吧,原谅娘将你留在身边。”
走回母亲曾住过的小院,进了屋子,点燃烛光,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杞子坐在梳妆台面前,看着铜镜中的泪人,如同看一陌生人似的,下一刻就趴在梳妆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在屋里哭得心碎,窗外的人儿听得也心碎,恨不得冲进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陪着她一起心碎。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杞子想从怀里掏出锦绢拭泪,不想怀里空空如也,杞子屏住了呼吸,到处找着,回想着,会不会方才丢在天心亭了。三步做两步朝外走着,刚打开门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杞子本能的退了一步,吃惊的望着门口站着的玄毅,他正将锦绢递到杞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