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在夏桀找到慕容艺并且说服慕容艺伴着除掉夏珏的时候,夏珏就已经输了。
夏珏,看似无情,依旧还是有情,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就只能舍了自己的命。
还好,夏珏虽然死了,但也许是夏珏明知道前路凶险不甘愿就这样放过夏桀,又或者是想让他和夏桀斗得你死我活,最好是国破家亡,所有人都陪着去见了阎罗王才好。所以夏珏走之前,将握在手中的势力都交了出来。
凭着这些东西,他还可以和夏桀鼎力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是,那些夏珏手下的旧臣,也不知道中间,是被夏桀策反了几个。若是他前面苦苦征战不下,后方供应粮草的州府,又出了问题,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华家在北面的战场,总是三胜两败,夏云深就觉得景安帝留下的所谓妙棋,全是最愚蠢的做法!
华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忠臣,既不是忠于皇祖父,也不是忠于父皇,华家忠于的,是自己的家族利益。
当初答应皇祖父保住夏珏,不过就是因为夏珏手里还有大半的势力,和其他的世家一样,望风而动而已。
父皇将华云清封为太子妃,华家表面上顺势接受,其实一直让华云清做一颗棋子藏在宫里。
一面默不作声的看着华云清被夏桀所迷惑,断他的子嗣,以此向夏珏显示忠心,让夏桀满意,一面又在朝堂上竭力做出一副东宫党羽的面目,让他这么多年,不得不长期的忍让着华云清。
夏桀和他同时心有顾虑的情况下,反而成了一种制衡,保住华家的兵权。弄到这个时候,他还不得不受着华家的掣肘!
夏云深狠狠咬牙,却听到对面外面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听说那位漪妃娘娘,拿出了自己的私几,设置了安民所,专门安置那些战死将士的亲眷。”
“是啊,那边城头里,有吃有喝,皇子降生,还大赦天下。咱们称人家是祸国妖姬,谁想到这妖姬竟这般仁善!”
夏云深将话听在耳中,心口抽痛。
转瞬间,他刷的一下走出去,对着两个私语的士兵怒道:“你们说那对面的漪妃,不是妖姬祸水!”
两名兵士没想到自己从帐篷面前经过一下,只是随口一谈,竟然落入了夏云深的耳中,吓得登时跪在地上。
“太子赎罪,小的们只是……”
“你们可知,那妖姬祸乱朝纲,迷惑君王,以致后宫无。戾帝构陷罪名于东宫,逼得孤不得不起兵清除君侧,这才让百姓饱受战火荼毒。这样的妖姬,天下之人都该除去,你们竟然还敢说她不是祸国之人!”
夏云深一字一句,讲的沉重无比。
看上去,他双目通红,实在是气愤极了。
可只有夏云深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他心头那个本就溃烂的伤疤,又有多痛!
话音落地,周围已经聚集了无数将士,青山居士远远的站着朝这边望过来。
夏云深接触到他隐含深意的目光,心口一缩,拔出剑,一刀斩下,顿时鲜血喷溅,周遭人屏气凝神,眼睁睁看着黄沙地上燃满鲜血。
夏云深收回剑,环顾四周,冷冷道:“记住,窦氏漪妃,乃是天降妖星,祸国妖孽,今后再有言其妙者,杀无赦!”
“遵命!”
无数将士,齐齐跪下,应声如雷,夏云深听着这齐声高喊,面色终于渐渐颓唐,沉默着进了帐篷。
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想一想,好好的忏悔,好好的告诉自己,漪房不是妖孽,不是妖孽,免得这样的谎话说得多了,最后连自己,都被自己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