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君请坐。”头山满今天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和服,脸色看起来喜气洋洋,川岛浪速已经是马上就知天命的人了,主持参谋本部支那情报总局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可以说他是公认的日本第一支那通。不过相比头山满这个老狐狸,他川岛浪速还是嫩了点,毕竟黑龙会的势力已经扩张到政商军各界,而且在满洲的势力比起支那情报总局要强得多。不过川岛能得到军部的大力支持,而且通过与“观音”的合作,中国方面的情报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他,当然都是想让日本知道的那些。
“头山君,这次黑龙会可是要力拔头筹了,我先恭喜阁下为帝国再立殊勋。”川岛在第三次斟茶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跟头山满道贺,当然头山满也明白这么大的行动,瞒不过川岛的鼻子,他微微一笑,对川岛的恭贺表示了感谢。
“川岛君,您是最了解支那的人,您觉得这次支那义士的义举能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这个,我不太好说。”川岛一副为难的样子,让头山满很是疑惑,难道他还知道我不知道的内情不成?这次平城一男都被派去协调组织,如果这样的话要赶紧通知他撤离。
“川岛君,贵我两方都是为了帝国利益而奋斗,你有什么担心不能对我明说吗?”头山满觉得有必要知道川岛手里的情报,不然黑龙会在北支那的情报网大概又要被捣毁了。川岛无奈的苦笑着,他斟酌了一下语句。
“头山君,如果我认为这次民间的倒吴行动大概连半成的胜算都没有,您会怎么认为呢?”
“纳尼?这怎么….莫非川岛君已经从支那的两局得到了内线消息,他们已经有了防范?”头山满非常精明,马上意识到这次的事件大概已经漏了风声,考虑到革命党一向糟糕的保密性,头山满也觉得这完全有可能。他马上坐不住了,别的人是死是活对他而言没什么关系,但是平城一男绝不能出事,他可是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是用来制衡内田良平的重要砝码。头山马上叫来了侍从,匆匆写下手令递给他“去,把这个发给桥本君,要他们马上执行,十万火急。”
“如果桥本君已经行动了,或许还有机会,不过现在嘛,我想余健已经该收网了。”川岛浪速品着茶,不紧不慢的说,头山满也有些颓然的点点头。“川岛君说的对,我着相了。这些革命党和票号商人还真不是可靠的刀,不过您刚刚说的那半成胜算是?”
川岛浪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呵呵的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拉开,扇了起来。头山满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莫非川岛已经知道了那位内线的情况,不然他干嘛拿出一把折扇来?川岛和头山没有继续讨论现在的这场行动,他们更多的是谈论帝国的八八舰队计划,希望日本能赶上美国舰队的60%以上,那样至少维持太平洋方向的战略均势是没有问题的了。
“张贤伟先生,是吗?我们是国家安全机关的,请您配合我们调查一宗走私案件。清吧。”当四名身穿皮大衣的彪悍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张贤伟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汗水就开始涌出了,他很清楚这帮人是什么来历,统调局于阎王请喝茶,不亚于东厂厂督的驾帖,这可是有去无回的单程票,运气好的还能得个痛快,若是运气不好的,大概求死都难。
“我是天津的联合议会议员,你们不能…”头一歪,张贤伟倒在了一个皮衣男子的怀里,两人熟练的架起张贤伟,就往车厢的一头走去,而张贤伟的两个儿子面对另外两人皮衣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一动也不敢动,谁都知道那里面只能是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张老,张老?”在列车的行李车厢里,已经有几个家伙被吊在车厢镶板挂钩上,看着像是死狗一样被拖进来的张贤伟,他们都是沮丧吃惊加绝望。看看四周,从天津和沧州分别上车的骨干都几乎被一网打尽了,照这个情形来看,不用说济南府那里的布置也是毫无可能取胜的了。
“诸位,这节车厢是全封闭的,嗯有这些防撞的棉花垫子作为隔音墙,你们完全可以尽情的叫骂。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李锦,忝为情调局执行副局长,此次行动由我负责。诸位不用担心了,你们的全部计划我们都掌握的非常清楚了,证据充分,不管按照什么国度的法律,阴谋推翻合法政权,策划刺杀政府领袖,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外敌,这些罪状那一条都够得上最高刑罚的,要是各位在前清那会儿,大概齐都是抄家灭九族的罪过。可咱们国家的刑法最高就是死刑,所以你们都可以庆幸了。你们的家人法律上不会追究的。”看着众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李锦也笑了笑“不过呢,大家也知道,你们这次确实是说人话不办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你们死后呢,个人财产自然要充公,你们的家人当然不用跟你们上法场,可架不住咱们国家的义士比较多,所以你们家人要是上街,被一群义愤填膺的群众给暴打一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们说是吧?只要不打死,我想警察局应该不会干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样好像你们的家人出门就基本上不可能了,大概也没有人敢上门送货吧,毕竟名声太臭了,买卖人也得讲体面不是。那你们家里要是地方够大自己种粮食大概也能混个温饱,你们也就可以安心去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种田的本事咋样?”
看着渐渐变了脸色的众人,李锦毫不在意的坐在行李员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喝茶。“哦,张老,张老您醒醒,反正都醒了何必再浪费我一杯热茶呢,你说是吧?”看着作势要泼茶水的李锦,张贤伟叹了口气,不得不睁开眼睛“小子,你也别狂的没边,老夫是栽了,你们的那个独*夫也未必能撑你们一辈子,老夫到了地下再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李锦依然笑容不减,不过话里的寒意让车厢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你老呢也别急着下去,反正你在日本横滨的那一家子今天晚上就给你打前站去了,啧啧,还真有福气,三个公子,四房姨太太还有七八个孙子孙女的,今晚上等他们睡下了,这一把火就全都提前烧给您。这一大家子人要是到了十殿阎罗那里,都够唱个堂会了。对了,您一定很好奇你的死法是吧,您放心,不会让您和他们的家人那样饿死,听说阎罗殿里正在做实验,看看人到底吃多少东西能撑爆了肠子,照顾您老年岁大,就安排您做个饱死鬼好了,不用谢我啊,反正这都是你这些年恶贯满盈的下场,这叫什么来?啊,no作nodie。您看您抖什么筛子啊,我这可是提前给您透的消息,关照您呢。”
“几位,等你们公审完了,也会和张老头一起到下面见面。到时候人太多了,指不定曹老三发明的那套全自动勒头机还能派上用场,不过要是罪过太大的或者还想隐匿财产的就别指望能有这个痛快了,我们新从英国引进的绞刑机,据说绳子放的足够长能一下子折断脖颈子,死的那叫痛快。但是我觉得这绳子不能放这么长,据常出红差的老一辈说,要是绳子够粗然后打上两个结,卡死了后脖领,不能让脑子缺血死了,你们能荡上小半天秋千才能死透了,给你们个时间好好后悔,怎么样?”看着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像是筛糠一样的家伙们,那些冷酷的皮衣男对这个笑容可掬的李锦也有点害怕,都悄悄的挪后了一尺多出去。这位情调局的二档头可和贺敏寒那张死人脸差距太大了,不过手段也算狠毒到家了。一会儿只要保证给他们个痛快,然后不去害他们的家人,估计他们是予取予求,会配合的很好的。
火车继续一往无前的前往济南府,不过现在的济南府也是外松内紧,一拨拨的黑皮衣和西装便衣们,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一家家的深宅大院被敲开,里面的人面对拄到脸上的冲锋枪口,都乖乖的被抓住带走。济南城南的南门军营、城西的老营军营,城东的内卫齐鲁纵队营地里也都上演着同样的剧情,一个个宪兵小队带着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士兵,出现在一个个军官的办公室里,那些军官也都乖乖配合的交出武器,带上手铐,被送上卡车带离军营。
“段总参,这是拘捕令,请您签字。”一名侍从处的军官把一张轻飘飘的拘捕令放到了段祺瑞的桌子上,老段的轻轻拿起拘捕令,看了又看,最后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叹了一口气,抓起蘸笔在拘捕令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那名少校敬礼之后,带着命令转身离开,身后“啪”的一声脆响,一管玳瑁的蘸笔就此香消玉殒,少校没有回头,下了楼就钻进一辆小轿车,车队瞬间启动,在总参谋部的院子里一转身就奔向东面的下井村的军队高级军官别墅区。站在窗前的段总参默默无语,看着总座的座驾消失在大门外,他没有再有一丝动作,好像雕像一样站在洒满余晖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