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铁良见舒清阿的意见与自己不谋而合,顿时来了精神“诛除此獠,刻不容缓。北洋各镇都要控制起来,绝不让朝廷辛辛苦苦那银子堆出来的北洋八镇落入奸人掌握。”铁良现在还没有被袁世凯整的七上八下,锐气还在,对于袁蔚亭恨不得一下子打倒在地然后踏上一只脚。
“谁能收服北洋这帮丘八?”荫昌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将军的话。
“二十镇、二十三镇都撤回关外,东北有东三省总督锡良和赵尔巽负责整军。陆军第一镇统制凤山自不用提,第二镇王英楷也算是自己人,第四镇杨善德偏安沪上,不一定要趟这趟浑水,第五镇郑士琦郑云卿也是个胸无大志的混子而且在保定驻防,第六镇的赵国贤并不受袁世凯赏识,朝廷善加恩赏便可收编,倒是第三镇还是个硬茬子,段芝贵和袁世凯关系匪浅,不一定能听从调遣,不过有孙叔和这样心向朝廷的忠义志士,或许可以兵不血刃的夺下第三镇。其他混成协兵微将寡,不足为虑。”铁良对于老袁手底下的军队还是做了功课的,经过他这么一分析,大家似乎觉得北洋也不过尔尔,连庆王爷也不反对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搞掉这个跋扈的袁大头。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载沣是朝堂上满人亲贵的话事人,他来拍板最合适“就让袁世凯回京复命,向朝廷解释滦州事宜,然后等他一入宫城就立刻擒拿,让他交出兵权,放他开缺回原籍休养足疾沉疴。”
载沣的方案还算是稳妥,大家也就没话好说了。清廷难得的高效了一回,第二天在天津的袁世凯就被急召入京,等进宫见了两位铁帽子王和铁良他们的面,袁世凯就明白自己算是栽了。还好老袁此时还没有鱼死破的打算,也就束手就擒了。当天下午就被宣布因足疾复发,难以理事,开缺回原籍养病。吴宸轩还在湖广会馆隔壁当宅男,这袁世凯也被开缺,这下子朝廷上下的汉臣都明白满清贵族打算来一次大清洗了。汉人官吏都噤若寒蝉,满人早就是废物点心的成了渣滓,朝廷上下近乎瘫痪,好容易才算在内忧外患中撑过了一段时间。
本来历史上铁良得海归的良弼(字赉臣,红带子,镶黄旗人,毕业于日本东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之助,二人联手拱倒了袁世凯,之后二人为了军事改革,势成水火。所谓改革,即是接手袁世凯的政治遗产,收北洋军权于朝廷之方案。在陆军部尚书的位子上屡遭挫折有些心灰意懒的铁良主张恩结北洋旧将,实行缓进的策略,良弼初生牛犊不同意这种调和主义,他主张启用留日士官生,代替北洋旧人,当然良弼也清楚自己的这批同学大多靠不住,倾向革命,所以他还主张抽调第一镇骨干,加快编练旗兵禁卫军。这种理想主义的方案,通俗一点说,也就是一面驱狼吞虎,一面巩固基础。可惜经验告诉偶们,理想主义这回事,大多操作性很差。同样的道理,良弼的改革计划,事后证明,效果也是不甚理想的,被老袁头玩弄于股掌之间。
“唉,没想到吴老弟被软禁在京师一年有余,自己为了避嫌没去探望。这么快就轮到自己遭报应了。”袁世凯轻车简从的从京城回到老家项城,打算过几天清静日子,稳坐钓鱼台,笑看风云起。
“可是袁大人回乡了吗?”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村头道口上晒太阳,看风景,看见一溜马车经过,老人家赶紧起身,谁知道坐的时间长了,腿脚不利落,反而一个趔趄向马车跟前歪过来。要是在别的地方,卫兵早就上去一枪托打飞了再说,可惜这里是袁大人的祖籍,距离项城高寺镇袁阁村已经近在咫尺,说不得这个糟老头还是袁大人的近支族亲,卫兵可不敢造次,还得小心的搀扶。
袁世凯正在感叹自己的宦海沉浮,一时间也没想起这位是哪头蒜,不过一向优容乡梓的袁世凯也不好再在车上不现身。于是袁世凯让卫兵撩开车帘,探出身子来看看是否还能认识这位老者。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脸上的清鼻涕流出多长,好像觉得不雅观,赶忙从怀里掏个巾子擦擦。袁世凯上眼打量觉得似乎没有印象,不过也没有多想,毕竟宦游多年,家乡的族人不认识的占多数,正想打个招呼就再登车赶路,一抬头却看到那老人的眼睛里闪烁起一道凶光,巾子底下竟然闪出一把乌黑油亮的枪牌撸子,对方手指一扣,一颗子弹冲出枪膛钻进袁世凯油乎乎的大肚子,接着就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刚刚还架着老人的卫兵情急之下将老人一把推到,再看袁项城的胸口上三个枪洞里慢慢荫出了血迹,袁项城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出了刺客,身子僵硬的站在车前,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眼睛里却带着惊愕,但是很快一缕鲜血从嘴里溢出来,喉咙里咯咯作响却没有办法吐出来。
接下来就是卫士们一阵慌乱,那个老头似乎认命了并没有挣扎,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卫士死死压住。就在卫士将袁世凯放平在车辕上,打算看看还有没有救的时候,异变突生。卫士长正从那个老头压住身下的手里夺过手枪,却发现随着手枪被夺过的刹那,一缕青烟从老头身下冒了出来,那个老头努力的抬起头来,脸上闪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让卫士长瞬间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说出一个字。
火光雷鸣,血肉横飞,一个旧时代就这样终结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