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是和李寻乌一起投靠的萧夜,李寻乌在后勤队里找到了自己的爱好,一直跟着王大力修建石堡,而李山却是几番生死,穿上了黑色制服。
拿着百夫长粮饷的侍卫,尽管大家都羡慕、眼红,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侍卫基本上是十选六的比率,淘汰下来的四个,都埋在了马道石堡西面山顶的墓地里。
有着李寻乌和辛濡林的这层关系,萧夜不想让李山冒风险,奈何性子犟如牛的李山,几番苦苦哀求,让萧夜不得不点头同意了;好在李山通过了药剂的煎熬,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侍卫,现在也成了一名什长。
后勤队所在的山洼里,江小川正吆喝着青壮们,把车上、驮马背上的物资歇下来,按类搬进帐篷里;不远处的空地上,三十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伙夫,正在把熬好的麦粥倒进几个铁皮大筒,盖好了盖子往前面运。
虽然有了加热包,但是军士们还是需要喝些热乎的东西,伙夫们辛苦熬好的麦粥,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营地里一处空地上,李山带着四个弟兄,默默地环绕在一辆那车四周,旁边还站着两个灰袍的中年人。
见到萧夜过来,李山赶忙上前,单膝跪地,“大人,李山押运粮草给养,江老哥已经接收了,”
“嗯,你们辛苦了,”萧夜看看营地外休息的那些军士,招手叫来了远处恭候的三个百夫长,“这里是防守重地,你们几个就跟着王猛,守好营地就是大功一件,”
“谢大人,”三个百夫长喜滋滋叩拜后,带着军士们去扎营了,小六子没有过来,到时令萧夜有些遗憾。
“大人,有客人跟着过来了,辛秀才让小的带他们来见大人,”李山走近萧夜,低声说道,这时,萧夜才发现被那两个侍卫看管着的中年人,都在十步外打量着自己。
“他们是从清风谷那里到的鹰爪堡,刘水合的斥候抓了他们,差点就给送进黑屋里去了,”李山嘿嘿一笑,没有多说,但萧夜知道,这里面要没有冲突,刘水合绝对不会莽撞地乱发脾气。
这时,江小川跑来给大头领见礼,萧夜夸了这个木匠几句,可是让他脸上泛出了光彩,乐呵呵地继续干活去了。
楔赫骨带着几个部将,急匆匆跑来,远远地就跪倒在地,“大头领,属下楔赫骨擅自前来,请大人责罚,”呼啦啦,那几个彪悍的鞑子部将,纷纷拜倒在地。
“起来,这般的作甚,”萧夜没有挪动脚步,冲着楔赫骨一摆手,“即为盟友,虽然以我部为首,但也不能管的那么宽,你能来支援本头领,心意可嘉,有啥的责罚,”
见萧夜没有怪罪,楔赫骨顿时欢喜地起身,来到萧夜面前躬身道,“西楔赫部本部骑兵两千,请大人示下何时出战,”
“你部骑兵汇合阿蛮,由他统一指挥,号令归属王虎战兵营,”随着萧夜的吩咐,楔赫骨称诺退下。
萧夜的举动,不但被那几个中年明人看在眼里,马车车厢花窗的锦帘微微掀起,一双细长的大眼睛,也尽数看到了。
军务处理完毕,萧夜转身,在李山的陪同下,来到这两个中年人面前,皱眉说道,“给你们一袋烟的时间,说完了去马道石堡,生意上的事找王贵即可,”
对于商人,他没有多少恶感,但要说好感却难得,一直被卡着脖子的萧夜,对甘肃镇商会吝啬的粮食买卖,简直是深恶痛绝了;否则的话,他哪能跑到这里和鞑子争抢地盘。
不说别的,就这身边几千人每天的粮食消耗,都要让他库存的罐头按万斤算在不断地消失。
“呵呵,梁家执事梁云见过西门大头领,”一个瘦高个灰袍中年人,上前见礼道。
“翟家执事翟其宝,见过西门大头领,”矮胖的中年人斜眼瞅瞅梁云,不甘落后地上前拱手施礼。
无动于衷的萧夜,耳边却是响起汝软的声音,那宽大的马车车厢里,酥软的话音让他一愣,“靳家靳三娘拜见大人,何不上车一叙?”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萧夜闻之却是面色一凝,目光随即转向了李山,满头大汗的李山,噗通跪倒在地,低头一声不吭,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战营之内不得有女子,这是明军军纪,尽管现在马道石堡那里有了女医护兵,但只要萧夜不开口,就没人敢泼了胆子把女人往兵营里带,李山可是开了先例。
大手一翻,一声不吭的萧夜,接过侍卫递来的马鞭,抬腿上前,冲着李山啪啪就是两鞭子,直接打得李山扑倒在地,肩上背上的制服,被打成了碎片;好在贴身的防护衣,没让他皮开肉绽。
“大人,不可,”车厢里焦急的女声,根本就没被萧夜在意,他在意的是,侍卫竟然敢违抗军纪,那还了得。
“啪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抽下去,萧夜抖手扔掉马鞭,沉声道,“李山押粮有功,赏银五十两,无令擅带夫人入营,违纪罚鞭刑,你可认罚,”
“属下认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山,瓮声瓮气地伏在那里,压根就不敢抬头。一时心切,他竟然忘了请令,挨打是活该了。
哼,冷哼一声,原本就被军士伤损过大,气的郁闷的萧夜,扭头去了江小川的帐篷,丝毫没给这三家商户半点的面子。
靳家、梁家、翟家重点活动在张家口以东,和萧夜打交道不多,那萧夜不给面子压是在理,何况军纪如山,他要是睁眼闭眼不管,下面很快就会乱了套,碎石堡千户所就是例子。
面面相觑的梁云、翟其宝,还有从马车上下来的靳三娘,三人默视片刻,正要找人去再央请求见萧夜,一边的侍卫上来,“三位,还请出营,待奏请大头领允许后,你们才可进营地,”
灰头土脸的李山,这时也爬起来了,刚才浑然不见的冷漠,再次浮现在脸上,“三位对不住了,我李山不识字,军规背记不住,还请你们先出去吧,”
无可奈何的三家商户,在侍卫的监督下,马车出了营地,在四下里游动的骑兵注视下,等着萧夜的召唤。
他们自家带来的家卫,被全部留在了鹰爪堡,倒是各自的货物人家给了合理的价格,已经让王贵收进了仓库,损失的不过的个脸面。
这一等,直接就等到了夜幕降临,草原上寒风更甚,呼呼扫过车厢的冷风,无孔不入地钻进缝隙里,马上又带走了里面的温度。
到这时,梁云和翟其宝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军官,貌似传言里的那种狠辣,应该不是假话了;他俩乘坐的马车旁,梁三娘的马车里,倒是不时有丫鬟的嬉笑声,隐隐飘出。
“踏踏、踏踏踏,”外面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急火火冲进了后勤队的营地,看守营门的军士手灯大亮,早早照见是自己人,直接就推开了柴麓,随后又归附原位。
江小川的帐篷里,萧夜和几个侍卫、江小川挤在一起,大家围着一口大锅,咕咚咚翻滚的开水里,一片片马肉被筷子夹起,蘸了麻粉盐沫,还有伙夫珍藏的肉酱,吃的是津津有味。
咽下一块肉片,萧夜喝了口麦酒,瞟了眼身边的李山,“回去马道石堡,你先去私塾那里,把军规背熟了,下次我要抽考,”
“喔,”大口吃肉的李山,顿时脸色苦涩不堪,嘴里的麦酒也没了滋味,这样子让萧夜很是无语。
“你等侍卫,出去了可是正经的百夫长,目不识丁不堪大用,简直是不开窍啊你,”拍了李山脑袋一巴掌,萧夜继续去锅里夹肉。
“啊,我一个粗人当不得百夫长,更别说去当千夫长了,当侍卫没啥不好的,吃得好穿得好,眼看着秀才哥给寻了门亲,去了战兵营那不跑远了么,”自认很有心眼的李山,无视了萧夜的期望,整整心情给锅里又放进去几包加热包。
大家已经把营地外的三家商户,忘在了脑后。
飘着葱花、香油的滚汤,大锅里有着一个小一点的铁网,加热包在锅底水里,马肉隔着铁网刷熟,这个极妙的点子,是江小川想来的,颇得众人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