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语气里的郁闷,想来萧夜是不在乎的,他脸皮练的是相当厚了。
“呵呵,属下军汉鲁莽,怠慢了众位,萧夜在此给各位赔罪了,”顾家村一事,萧夜知道了大概,只能替几个手下先赔礼,笑脸相迎再说以后吧。
事已至此,顾炎武心有所求,也不能在埋怨萧夜了,顺着台阶给萧夜介绍了顾家村的几位老者,其他人就免了。
萧夜带着顾家村族长、老人,以及刘易一家去了百户所,陆陆续续汇集到空地上的顾家村药户们,吃惊地看着十几个身穿土黄色短衣、脚踩军靴的女子,手里拿着名册,开始给他们按户登记。
栾凤英和寒娟他们这些女军士,有条不紊地清点人数、分派帐篷,按各家人口调派被褥,声声脆响的呼喊下,有军士快速地上前带人进堡;这一幕场景,令药户们一时间忘记了头顶上雪亮的光柱,啧啧称奇。
尤其是那些顾家村里的大小闺女丫头们,疲惫的眼睛里,时不时就能放出光彩来。
药户们被带到指定的帐篷,早有军士端着盘子跟了进去,大碗的稠粥,肉饼、咸菜管够,可是让这些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药户,顾不上再推脱了。
百户所,堂屋里已经摆上了两张大桌,上面摆了上好的汾酒,萧夜招呼众人落座后,有亲卫流水般端上了大盆的肉菜,冒了尖的麦饭。
“来来,大家先吃饭,吃饱了再议事,”给顾家村各位敬了一杯酒后,拿起筷子,萧夜就开始吃饭了;见主人如此,已经是饥肠辘辘的顾炎武,轻笑点点头,也拿起了筷子,大口地夹菜吃饭。
一时间,众人纷纷埋头进食,堂屋里就剩下筷子声、咀嚼声了。
吃饱喝足后,亲卫撤下了碗盘,萧夜拿起茶杯,喝着酸酸的浓茶。
顾炎武作为族长,自是知道萧夜有话要说,遂拿起茶杯,皱眉喝了一口,随即放下了。
“这茶是本官属下匠人炒制的,粗劣但能提神,我马道石堡既然欢迎顾家村迁移,也不会把各位当成客人,”萧夜瞟了眼顾炎武,轻声说道。
但是他刚才看顾家村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瘦弱之类,强壮的还真没发现多少,这可是让萧夜犯了愁,要知道,在石堡里就没有养闲人的例子,他萧夜不敢开头。
“谢大人关护,”顾炎武微微一拱手,“马道石堡名声在外,和商户交易一视同仁,我顾家村上下早有耳闻,必是不担心大人冷落,”
“但我顾家村自祖辈起,就以药材种植为生,这里,这里要是有地方安顿我等,我们不会拖累大人的,”
顾炎武的话,让萧夜心里一动,但他只是颔首一笑,没有多说,磨坊里缺的是劳力,但这些人嘛,将养半年的花费,实在是让他肉疼。
“顾家村里懂得医药手艺的,有十七八人,刘易就不说了,他是甘肃镇仁和堂的掌柜,他的夫人顾氏可是接生的好手,甘肃镇方圆百里官宦人家,无一不是厚礼相请,”
见萧夜不以为然的模样,顾炎武稍稍加了把火,要是萧夜把顾家村的人送去了磨坊,他可是要被族人们整天唠叨了。
三大商家手里的磨坊,都是从萧夜手里开的张,这一点顾炎武也早就打听到了风声,一个族落的领头人,操心的事不仅仅是吃饭穿衣,外面的局势他也要关注。
否则,秦石头那张嘴,是无论无核也打动不了顾炎武的。
自然,顾炎武的话,让萧夜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外面跑进来孙小明,快步走到萧夜面前,躬身道,“大人,李郎中派人过来,传令兵小赵腰上的铅子太深,取不出来,”
“嗯,”萧夜眉头一皱,眼睛就看向了旁桌的刘易。
孙小明声音不小,刘易自然听到了,遂起身,“西门百户,老夫去看看如何?”
“好,好,刘大夫受累了,还不赶紧带路,”萧夜前半句笑着说过后,低声斥了孙晓明一声。
刘易拿着随身的医药箱,点了两个族人当助手,跟着孙小明出去了,萧夜转脸看着顾炎武,起身恭敬地一拱手,“不知道顾族长有何要求,尽管明言,”
不为别的,如果刘易能救了传令兵,就是冲着他一个人,萧夜就舍得花费粮草养活这些顾家村的人,何况,人总有合用的地方不是。
“顾家村族人希望住在一起,只要有平坦的地方,有水源,我们带有药材种子,自是能养活自己,”顾炎武的固执,不是一般的强烈,依旧提出了这个请求。
萧夜苦笑着正要解释,突然脸色一正,摸着手腕沉吟片刻,随即喜笑颜开;他这是得到的信息,实在是来的太及时了。
甲字号石磨突然传来信息,民用目录里,又添加了一个丙字号石磨,随时可以取出。
看来,双塔湖那里的矿料,是大有来头,不占有那里也要继续保持和鞑子人的交易。
目光闪烁的萧夜,一口喝干了茶水后,目光灼灼地盯向了顾炎武,马道石堡里容不下这么多的人,那就另辟新堡了。
“顾族长,因我属下疲沓,累得你们全族逃离故地,石道心有不安,”
“顾家村没了,本官就赠你一个顾家堡,”心情大好的萧夜,想想那鹰爪堡以西大片的草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了顾家堡,那白龙湖送矿料的驮队,就能少走五十里路了。
“本官决定在开春后,于鹰爪堡以西建一座石堡,取名顾家堡,”萧夜拿出地图,铺开指着上面的草原,对着顾炎武说道,“那里你们想开垦药田,本官允了,开多少算多少,药材本官全部收购,”
不过,顾炎武看看地图,脸色顿时一黯,“大人,那里可是鞑子人的地盘,”
“那里是盖伦部落的草场,本官就是盖伦部落的大头领,”萧夜笑眯眯地摸着下巴,自是有些得意。
“那里百里之内没有水源,”顾炎武对萧夜的大方,很不放心;全族人能逃到这里,他已经信天由命了,但能争取的,他还是要给族人争取。
“来,随本官来看,”萧夜也不辩解,拉着顾炎武走到后院花门前,一指靠着墙的一溜水伞,还有伞下那粗大的木桶,“水源,本官自会给你解决,”
哪怕晚半个月取用盒子炮,他都要给顾家村,哦,不是,是顾家堡送去足够的水伞,那里还会有一支百人队驻守防御。
在侍卫手灯的照亮下,顾炎武诧异地走到水伞前,仔细打量了好一会,伸手接了些冰凉的净水,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此刻这个年轻百户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愣头的小子了。
顾家堡,一个属于顾氏家族的石堡,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现在却是有了眉目,突然而来的欣喜,让顾炎武犹如在梦中一般。
顾家堡将来自会有军士参与防守,在草原上风险是大了点,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尽管冬天冷的渗人,可是比出门就是山岭沟壑的顾家村,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最重要的是,水源的问题没了,剩下的就是看赊买的事了。
至于官府那里,这里已经是蒙古鞑靼人的地头,想来官府也是鞭长莫及了。
咚咚锵锵,院墙外,传来阵阵鼓乐声,土地庙那里的戏班子要开演了,百户所后院里,现在可是一个女眷都没有,就剩下几个执哨的亲卫。
“好了,有事明天再议,今晚可是有大戏,草船借箭呐,看一遍不过瘾,”兴致勃勃的萧夜,招呼着众人出了百户所,前呼后拥地去了戏台子那里。
这时的萧夜,已经有了留下那个戏班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