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恩私德极好,虽然日子好过了,但是依旧没纳妾,只守着一个夫人过日子。他的夫人是滑县时娶的亲,乃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典型的小家碧玉,温柔贤淑,没什么主见。杨承祖派人过去送了钱,只说是宋国恩要出一趟远门,她也就只当自己丈夫确实有公务,没有多问什么。
比起这个女人,那位滑县的宋连升,脑子要好用的多,想要骗他并不容易。杨承祖干脆把整件事写了书信,让两个滑县来的人回趟老家,跟宋连升当面说清楚。跟这种聪明人说话,倒也省力,把彼此的事都摆在桌面上,能否认可是一回事,自己是否跟他沟通,就是另一回事。
回到内宅里,如仙过来为他揉着太阳穴,好言安慰着“承祖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都是老兄弟,现在却搞到出人命。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再不然,就打我一顿。当初在清楼里,我就接过这种客人,遇到不高兴的事,就去清楼里点个姑娘来打,打完了他就痛快了。我们都是你的妾室,就算被你打,只要你能高兴,我们也不会拒绝的,至少我不会。”
“我又不是那种废物,用的着靠打女人来让自己痛快么,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让她疼的。”杨承祖一把将如仙抱到怀里,外面红芍陪着天赐玩闹,时不时,就有孩子笑声传进来。
杨承祖将头靠在如仙胸前,半晌之后道:“我只是有点害怕,跟我一起从滑县出来的老弟兄,我给他钱,给他官位,他却还想要反我。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如果不是万岁圣眷有加,我可能就要失去你们,失去这样的日子。我想不通啊,明明给了他们一切,他们为什么还要反水。”
“因为不是人人都像我的承祖弟弟一样念头通达啊,他们中有的人想着要名留青史,有的想要万古流芳。还有的,想着好名声,想着子女,想着积德。总之他们想的太多了,你要想所有人的想法都如你一样,这个太难了。可是也没必要这样,
只要大势在你的手里,你有什么可怕的?”
如仙很是笃定,并没有因为核心层出了这样的叛徒就大惊小怪,或是喊打喊杀,在她看来,随着杨承祖官位的提高,力量的增强,身边出现叛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原本的亲信,可能因为距离远了一些,心里就有了怨气,如果被人一拉拢,也可能反水。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大义名分问题,杨廷和能够拉走宋国恩,在于他是首辅,是读书人中的翘楚,手上掌握着大义。跟首辅合作,就是和正义站在一起,名正言顺,以顺击逆,就算是死了,也能落个义士名声。
相反和杨承祖在一起,虽然日子过的好一些,但是名声上,总是摆脱不了鹰犬走狗之类的称呼,或是被人骂做酷吏,子弟的发展,也容易受到影响。
“所以啊,要么就是想个办法,把手下人凝结起来,要么就是,咱们也抬出一尊神来的,和杨廷和打擂台。其实联姻是个好办法,一联了姻,总归就不会多想了。可是你那些老弟兄的身份实在低了点,联姻就指望不上了,要不你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妹妹什么的,你娶来当小老婆怎么样。”
“用不着这种手段,联姻就算了,至于凝结人手,我想过换贴,不过也不一定真的有效。总归还是要让他们多听戏,把他们的思想,彻底扭转过来,让他们以为万岁效忠为荣,这就行了。大家都想做个好人,这是没错的,如果都想做坏人,也不是个事。只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好事,剩下的也就好办了。唯一的问题在于,怎么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好事,这就得多看戏,多给他们换脑子了。”
说到唱戏,如仙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你真的让我到宫里去唱戏啊,我这个出身……进宫是不是不大好。要不然还是换人吧,家里能唱的女人不少,有一些身家清白的,见万岁见太后都比较方便。”
杨承祖笑着,将手伸到了如仙的衣服里,将她逗弄
的气喘吁吁“我不管什么方便不方便,这次进宫唱戏,我也要上场的,你难道不想和我夫妻联手,大杀四方么?这次可是为万岁出力,给张太后上眼药,这样的好机会错过了,可不容易找下一次。我说过,要给你争个诰命回来,这次,可是大好机会。”
如仙是个泼辣性子,因为出身的关系,见多识广,在家里也是属于放的开那种,就算是和九姐磨豆腐,有时也比九姐折腾的还欢。可听到这话,眼中却已经多了层水雾,拼命的摇着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进宫是大事,我这个身份,不合适。再说天无二日,家无二主,我怎么能和九姐抢。我在家里等着,你们自己进宫去演就好了。不要理会我那些风话啊,我的梦想可多了,年轻时,想着要嫁一个好相公,进了上行院之后,就想着当花魁,以后自己开几十家行院。再后来就想着嫁个有钱人,先做小妾后做大妇再有个儿子送终。跟了你之后,就想着和你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进门。等到你对我厌烦了,我也好悄悄的离开,免得大家撕破面皮。可是说了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我到最后不还是做了你的妾,还给天赐做了娘。当诰命,也就是一个梦,你不用当真的,我……我真的不能去。我胆小,见到太后啊,万岁啊,一害怕,就把词都忘了,坍了你的台就不好了。”
杨承祖小心的擦着她眼角边的泪水“如仙姐,你说的什么话了,你说的那些梦啊,有的我实现不了,但是力之所及范围内,我会尽力帮你实现。这出戏是咱们一起彩排熟了的,你就放心去演,就算有什么麻烦,也有我替你扛。打虎亲兄弟,上阵好夫妻,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如仙听到上阵好夫妻这句,人化做了一滩泥,瘫软在杨承祖怀里,无力的趴在他胸前,任他摆布。这台新排演的大戏,也就在数日之后,以庆祝慈庆宫复建,蒋圣母身体痊愈为由,在皇宫大内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