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持续到日落西山时,暂时宣告停歇。明军并不善于夜战,晚上发炮,也起不到训练的作用。城头的守军,并不会因此就松懈下来,没人可以保证,这个夜晚是否会有袭击发生。城头上灯火通明,换岗的士兵紧握着火枪,保持着充分的警惕。
明军这边,营寨已经立好,由于兵多,修筑营垒的夫子工作时,并没影响到正面的炮击与进攻准备,葡军这一个下午,实际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
炮台上的大炮已经完成了拆卸和运输,考虑到后座力等原因,还需要修筑一些简易炮台用来安放它们,然后才能正式施用。新军里的炮手,像看宝贝似的看着这些真正的大炮,揣摩着它的威力,议论着该如何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杀伤力。有的人已经开始对着城头比手画脚,模拟着炮台修筑的位置。
这一下午的操练,让这些炮手受益良多,情绪也高的很,甚至还有人请示着,是否晚上可以开几炮,让那些佛人别想睡觉。汪鋐笑道:“军心可用,钦差总说自己不会带兵,老朽看来,这话未免太过自谦。能将军心士气运用到如此程度,何谈不能将兵?”
大帐里,几位主要的负责人都在,开始检讨着这次海战的得失,查点伤亡,议论着下一步的进取。白天水战,官军的伤亡接近千人,斩首的数字却不多,考虑到水战因素,这种斩首数已经很可观了。八艘大型佛船包括炸毁焚烧在内,共有五艘失去缴获价值,其他三艘大型舰,以及六艘中小型船被俘虏,佛人的战俘,也抓了一百多名。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南洋小国的土著人,不会说汉语,倒是能和使用葡萄牙语的瑞恩斯坦进行交流。他们对于葡萄牙没有太多忠诚度,甚至不用动刑,就可以吐实。
“这些就是满剌加人了,前者他们的王子,跑到京师里去求援兵,让朝廷发兵帮他复国。当时朝廷是不想掺和藩属之间的事,就没动手。结果这帮家伙不知好歹,反倒自己上门来闹事,这回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也好叫他们知道,不能小看我大明。”
汪鋐则思忖着另一件事“听俘虏说
,佛人攻破满剌加后,不但尽夺其土,奴役其民,还要在满剌加兴夷教,让土人尽成教民。这么看来,这夷教并不是单纯的教门,很可能与夷人朝廷,有什么关联。我们广州有海商出洋回来,也信了这夷教,地方衙门并没当一回事。等回去之后,是要好好查办一下了。”
“没成气候,好对付的很。”杨承祖对于天主教传播倒是没当回事,他印象中,似乎是到了清朝,洋教才靠着军事胜利,在中国国土上正式大规模传播。现在的话,没什么土壤给他们。
大明属于泛信仰存在,这种强调排它性的一神信仰,自己人玩是可以的,但是要所有人都信,就很困难了。何况禁止祖先崇拜,不许纳妾这些条款,也跟大明水土不服,倒是不至于有什么教民为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