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人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这种话,我不想对你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我想不通,你即使出身书香门第,现在也沦落到群芳馆了,本官娶你做个妾,也算你的造化吧?就算你不想要跟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等我走了之后,你继续在群芳馆,如果运气够好,你可以遇到一个对上眼的才子,谱写一段人间佳话。再不然,就是嫁一个富商,广州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阔老。哪怕是嫁给一位大员做小,也好过给佛郎机做眼线。给我一个理由,看在你陪过我的份上,我不会让人为难你。”
官船坐舱内,杨承祖与萧芷兰相对而坐,对一个弱女子,就没必要上绑。即便是拼命,杨承祖一只手也可以打她十个,何况现在身边还有郝青青和幺娘两人,也不怕她闹出什么。
经过巧妙安排的见面,倾心,乃至后来的留宿,这些都是在有心人的设计下完成的,在萧芷兰看来,绝对算做天衣无缝。自己献出身体时,也是清白无暇之躯,随后钦差在群芳馆流连不去,一掷千金,也是那么合情合理。
虽然拉他下水,让他花费巨金的设想,因为娘子军的大闹而被破坏,但是后来他的女人也妥协了,将自己接入了钦差行辕,答应让自己当个妾室。这于布局而言,可以算做意外之喜。
靠着枕边人的身份,自己可以接近钦差,甚至出入他的书房,参与处置机密文案。自己识文断字,精通文墨,比起钦差身边那些女人强的多,既可以侍奉他枕席,也可替他处置公务。靠着这份能力,她可以接触到很多重要的军情,甚至于对钦差的军事行动也了然于心。
按照她所掌握的情报,钦差对于进军屯门是很抵触的,表面上造船造炮,实际还是在拖时间,拖到朝廷派个新人过来接替他,他就可以抬腿走人。毕竟海战不比陆战,钦差训练的新军,并不善于水上作战,水上战法也不熟悉。这位钦差是天子宠臣,又有东南杀倭之功,只要局面在他手里没有变的更糟糕,将来就可以论功行赏。相反,倒是打了败仗,才真的会影响他的功绩。
按照两人缠棉之后钦差说的贴心话,他这次出来是镀金的,求的就是没有劣迹,所以畏惧作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种算计,也符合萧芷兰对于大明官员的看法,也就将这些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出去。直到大军出征,几名会武的妾室将她挟到船上时,她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现在距离屯门还远,杨承祖抽出空来提审,毕竟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人,并没有拿出刑具之类的东西,只是这么随便问着。但是萧芷兰心里有数,如果自己拒绝配合,将来的命运,也难说的很。
她苦笑一声“钦差……还是说,妾身现在还能叫你一声老爷。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妾身只能说,这就是造化弄人。妾身家中,本也是海商人家,家境殷实。妾身小时候也跟人学过琴棋书画,当时想的,就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心相夫教子。可惜家中的船遭了难,欠了一大笔债还不出,只能把能卖的都卖了,也包括我。妾身的父母,现在还在一些人的掌握之中,妾身为人子女,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让我学什么,我就要学什么,让我学着如何侍奉男人,我就要学好如何侍奉男人。为了保住妾身父母和家中唯一一个男丁,就算他们要我去陪一个老朽或是乞丐,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与他们比起来,钦差算是很不错的人选,你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