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祖并没有多慌乱,笑着看了一眼岑猛“方才出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怎么,有把握打一架?”
岑猛沉默了片刻,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不不……没这个意思,下面的人不懂事,钦差别见怪。小人是朝廷的官,君叫臣死臣当死,您就算请出王命旗牌斩了小人,小人也没什么话说,绝对不敢反抗天威。”他几声呵斥之后,那些狼兵就慢慢放下兵器,小弩等物也都扔在了地上。
黄德等十几个人被推搡着推过来,岑猛用土语大声的宣讲着这些人所犯的罪行,那些狼兵脸上的神色一部分是木然,一部分则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这帮人不明白头人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把大家集合起来说这些,明明大家每天都在这么干,有必要搞这么惨么?
有一些人看了看沈希仪,以为又是他来要说法,忙附合着,要过来将人带走,说是到下面请巫师做法,然后就可以开刀。岑猛举起鞭子,将这些人抽打开,接着就大声喊起来。
沈希仪道:“他说要把这些人当场斩首,免得今后其他人继续错下去,有一些人站出来替黄德求情,但又被打了回去。土官不比流官,他们在本地有绝对的权威,不管行为是对是错,下面的人也会服从。事实上狼兵虽然看上去这副样子,自身战力很强,尤其是在山林之间作战,与平原大不相同。阵法之类的东西展不开,全是靠个人的本事说话,能够压主瑶贼、侗贼的,就只有狼兵。如果狼兵不为朝廷所用,广西各路土司,怕是都要生乱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除了杨承祖外,别人大多听不到,话里话外,还是尽量为狼兵说情。杨承祖也同样以小声问道:“那紫江将军如何看待岑猛?如果他要谋反,是不是也要姑息。”
“不,他如果谋反,希仪定将他的首级献至京师,绝无二话。但是在其未反之前,希望还是能够掌握尽可能多的罪证,让他自己悬崖勒马。广西远瘴之地,是练不出钦差手下那等强兵,也离不开这等蛮人震慑场面。望钦差可以考虑广西一省生民,以大局为重。”
两人虽然在那里小声嘀咕,可是岑猛那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停止动作,等到将罪行宣布完,就随手扯过一名被俘狼兵,在他腿弯处一踢,那名狼兵就跪在地上,
随即抽出背后阔刃刀,一刀下去,就将这名狼兵的人头斩了下来。
这些狼兵见头人杀人的次数多了,不过当着汉人大官的面,杀自己族人的时候,却是少见的很。从第一个人头落下之后,那弥漫于营房里的喧嚣和嬉闹,就像被人拧上了阀门,骤然安静下来。
等到第四颗人头斩下,那些狼兵看向岑猛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些东西,这种东西不是很明显,但是这些人来自大山,在掩饰情绪上并不算擅长。杨承祖做这种差使的时候多了,于察言观色上磨练的很有几分火候,以往与一些大儒,或是高官往来,算是久经大敌见的多了。查看这帮人的眼色,还是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