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知,既然你也看岑猛不顺眼,何不让本官刚才就杀了他?”
“末将与岑猛并无私仇,说起来,还有些交情,我们是结拜兄弟,换过贴。广西那地方,不比腹里,穷山恶水,十万大山,跟这些土司要搞好关系,就要唱他们的歌,合他们的调。末将说这些话是为公,不是为私。是想要朝廷有准备,不是为了对付某个土司。如果钦差以他不下跪为理由杀了他,那么广西所有土司,都会不服气。因为每一个土司见到朝廷的钦差,都不会下跪,就算强迫他跪下,他们也是面服心不服。今日以这种罪名杀了他,会让各路土司都心向岑氏,于朝廷不利。不如放他过关,体现朝廷恩德,与岑氏争夺人心。大多数土司还都是忠于朝廷的,只要我们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再行捉拿,那些土司不但不会帮岑猛,反倒会来帮我们。”
吴廷举忽然咳嗽几声“沈同知,你不要凑过去和钦差说小话,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大家都能听到比较好。今天是为钦差洗尘,公务的事,等到回头再上手本也不晚。现在这样说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私相授受
,在算计谁呢。”
众人一阵大笑,沈希仪作为从广西借过来的武将,显然不敢和本省方伯颉颃,忙赔笑着喝了几杯酒算是罚罪。张嵿对这一切只当没看到,与杨承祖说的都是平倭大捷之事,倒确实是不涉公务。
等到酒席宴散,杨承祖回了自己的公馆,素来冷面朝天的马氏,脸上竟是难得的充满了笑意,也不理幺娘等人的眼神,一头靠在杨承祖怀里“承祖,你今天跟那土司说的话,我的心里真的……真的好高兴。就算为了你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她被自己丈夫送了一次人,对于这等事最是在意,至于杨承祖敢不敢把一个豹房出身的女人当妾送掉这些事,她是想不到的。只认定杨承祖肯为她得罪任何人,也就不管什么矜持或者体面,主动与他抱在一处,拉着他就去自己的卧房。
青青又有了身孕,一路上吐的天昏地暗,对于两人的亲昵只好不说什么,幺娘则小声和铁珊瑚议论着什么,后者满面通红的不住摇头,后又点头。
两人没走几步,冷飞霜就从外面走进来,看两人这亲昵样子,她脸上也有几分古怪的笑意,轻轻嗓子道:“吴方伯前来拜见钦差,是让他等一个时辰再说,还是先把他打发回去?”
“别捣乱,吴方伯找我肯定是要紧事,自然是要紧去见了。”马氏也乖巧的点点头,主动松开了手“承祖是要做大事的,我不会拦着你,我今晚上给你留门,不管多晚,都会等。”
铁珊瑚可怜兮兮的看着马氏,似乎是想提醒今天晚上是自己的日子,杨承祖已经点头答应,随着冷飞霜出去,马氏那边则得意的朝铁珊瑚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和胸脯,又指了指她,轻哼一声,步履轻松的回了房。
客厅内,吴廷举换了身儒生巾服,打扮的好似一个老学究,见杨承祖出来,忙上前施礼。“钦差远路而来,又是来帮我们打海盗的,如果只是一顿酒席就打发了,那也忒怠慢了。张军门为官是好的,招待上,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由老朽这个方伯尽一尽地主之谊。”
两人坐定之后,吴廷举很快切入正题,他换了百姓衣服来拜见杨承祖,就是要为他接风洗尘,带他去逛一逛,广州的清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