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几声,在黑夜里如同枭啼,飞身纵下船去,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晚,宁波城的狗,叫的格外的凶,杨承祖从睡梦中猛然坐起,身边的幺娘也被他闹的醒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丈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当初焦氏她们害继荫时,我就有过这种感觉。幺娘,你躺着,我去四下看看。”
他没等下床,就被幺娘抱住“天还没亮,折腾什么,咱家那么多护院呢,就算是白莲教主来了,也一样讨不到好去。你听听,除了狗叫,还有什么动静?你啊,就是在外面的床上睡惯了,结果回了自己家就睡不着了。别想太
多了,快睡……”
杨承祖叹息一声,只好接着躺下,但是心里的石头,始终落不了地。等到天刚一放亮,就穿了衣服起来,先是命人喊了瑞恩斯坦吩咐了些什么,接着就前往贵宾堂。
由于时间还早,宴会并没开始,贵宾堂的门都没开。杨承祖四下转了转,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是总觉得心里不塌实。等到本地的文武大员过来时,他直接拉了赖恩问道:“那些倭人在哪?我让你盯住他们,可曾盯的牢了?”
“恩主放心,倭人还在馆驿里,没动地方。再说为防不测,奴婢特意请了备倭都指挥刘锦过来坐镇,他和他的人,还是能打战的,不会出状况。我的人一直在馆驿那监视着,保证不会出问题。您看,鸾冈瑞佐还有宋素卿他们都来了,这帮人就是比大内家的人聪明,会来事。虽然是来赴宴,但是也知道早来,您过去和他们聊聊吧。把这条线打通了,以后杨记的货,就直接销到日本……”
馆驿外面,负责监视日本来使的几名暗探,横起竖八的倒在角落里,颈骨悉数折断。李大智拍拍手,一脸不屑的冷笑“这点功夫,还学人当密探,没劲!”
府衙东库,本该负责值守的衙役与兵丁都不见踪影,就连该上锁的库门,也洞开着。库房里,放着收缴的倭人兵器铠甲,一口口锋利的倭刀,几十领大铠、胴丸,与其他的货物码放在一处。箱子打开,宝刀闪烁着可怕的寒光。
宗设谦道抽出手中宝刀,虚空一劈“西国男儿,让我们用手中的剑和东国狗贼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目标,贵宾堂,杀!”刀剑在手,铠甲在身,大内家全体人员,武装完成。
城里不知道是哪一家在办喜事,迎亲的队伍绵延数里,声势浩大。吹鼓手使足全力,将乐器演奏的震天响,鞭炮放的震耳欲聋。
夹杂在鞭炮声中,数十枝穿云炮突然放起,又有十余道烟柱直抵云霄。骑在马上满面笑容的新郎,看着那些烟柱一脸狐疑“谁准备了这个?”可是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接着就是一声巨雷,今年的第一场雷雨,抵达宁波。雷声过后,迎亲的队伍发出一阵惊叫,马背上空无一人。嘉靖二年宁波的第一道闪电,将这位不幸的新郎劈落马下,不过今天的宁波,不幸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城门处,负责值守的兵丁倒在血泊内,城外那大片的窝棚内,无数大汉,持刀提
弓,呐喊着冲入城中。今日的宁波,不设防。
鬼门开启,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