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等几位辅臣彼此对望一眼,没想到,居然是天子出来,替武定侯等勋贵的行为背书。作为阁臣,他们可以发誓,昨天晚上的军事行动,肯定不是天子的授意。不过现在皇帝站出来了,那这个行为就是依旨行事,自己也不好多说。
最关键的是,眼下大兵在外,朝内并不适合再起乱局。如果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整个京师的防务,也就真要危险了。杨廷和只好朝袁宗皋丢个眼色,后者迈步出班,咳嗽着为几位言官求情。
对于这位老长史,皇帝还是很给面子,廷杖只打了一半,就喊了停。不过饶是如此,三人的人命也去了大半,不休息上半年时间,怕是下不了地。等回到乾清宫,杨廷和等几位辅臣以及兵部尚书彭泽、户部尚书孙交,也都进了殿。
外面的朝会,走过场的成分更多一些,真正能决定事情的,还是这乾清宫。嘉靖不等几人开口,自己抢先发言道:“朕知道,众卿心里一定有不少的疑虑,又或者是对一些人的不满。不过我想你们看看这些之后,也就明白了朕为什么要这么说,张佐,把东西拿来。”
一摞书信摆在几人面前,信的封皮已经拆开,众人抽出看了几眼,孙交已经忍不住问道:“这信的来源是?万岁且莫中了北虏的反间之计。”
“孙卿,是不是反间计,朕想来并不难判断。只要你派人清查一下仓库,就会知道,是不是反间计了。朕相信,现在的太仓米,肯定仓帐不符,亏空极大。再派人到市面上,去问一问米价,也能知道一些端倪。眼下京师被困,难民日多,这时候需要的是平抑米价,稳定人心,有些人从中囤积居奇,乃至于借以控制物资,要挟朝廷!你们说,该当何罪?”
杨廷和将自己手里的信反复看了几次,随手放在桌上“这上面说的内容,倒也不一定是无中生有,商人重利轻义,有财无国。为了获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所以洪武天子定鼎时,便说要重农抑商。这些商贾为了开马市,做下些丧心病狂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臣以为,私自出城浪
战之风,万不可涨。今日如果武定侯获得了嘉奖,以后京营将佐人人效法,以出城野战,为升官晋身之阶,京师的防务,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彭泽也附和道:“正是如此,眼下京师军马并不具备与北虏一战的实力,死守城池,等待援军方为上策。如果京营人马为图军功,而擅自出城接战,不但挫动锐气,折损将兵。一旦城门因此有失,则整个京师难保,万岁圣驾难安。是以臣请万岁降罪于武定侯郭某,以绝其他人效法之心。况且从兵部的角度,城防大局,要所有的部队共同维持。如果我在守城时,把这支部队计算在内,但实际临阵时,他却在城外交战,该这支部队负责的城防,就成了无人可用。万岁不可不查。”
“死守?现在是死守,还是守死,朕觉得很难说。如果这些消息属实,则数日之后,京师之中将米贵如珠,即使城内居民,也要落得卖儿鬻女以度日的下场。至于进城避灾的流民,就更不用说。所以现在打几仗,给蒙古人一点厉害,朕觉得很好。出城打战,只要打的赢,朕并不吝惜军功之赏。而这些书信,是杨指挥从蒙营里带出来的,朕信的过他。下面朕要说的是,如何对待城里的那些大豪商,大富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