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外面一指“你们府外,现在是安陆的仪卫司旧部,他们中大部分都安置到了锦衣卫,现在万岁一声令下,又都动员起来,在你们家外面扎营。这支人马是我们目前唯一信的过的人,除了他们,我谁也不信。”
郝青青这种神经大条的,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反倒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虽然城里涌入了许多百姓,但是这是京师不是安陆,就算石金梁复生,也不可能在京师搞出一次大规模民变。杨家所住的灯市口是繁华所在,家中还有大批护院打手,豪门中都得算能打的那一类,即便有不开眼的人想到这里闯空门,也没有什么便宜。
倒是如仙心思缜密,当下面色一变“公主,你是说,有人要对我们下手?”
朱秀嫦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至于原因,你们心里也有数。包括这次夫君出的意外,估计也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还卡着粮食,逼着皇帝低头,想要万岁把帐本交回去,他们这边就放米。否则的话,恐怕会故意卡着粮食不放,在京师哄抬米价,制造恐慌。乃至于边军勤王的事,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那些世家大族手里掌握着物资钱粮,卡着边军的粮道,没有足够的粮饷,边军也拉不动。而这帐本在你们手里,眼下京师又不如过去太平,说不定他们真会雇出一些高手来,对你们下手。”
铁珊瑚虽然有功夫,但素来是个柔弱的,加上出身太低,于家中事务上从不敢发表意见。但此时也忍不住道:“如果真有人敢来,我一枪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万一惊吓到老夫人,或是我的宝贝,又该怎么办?”朱秀嫦忍不住再次来到摇车前,将天赐抱起来,即便会将刚睡着的他弄醒
也不在乎。在孩子的小脸上轻轻亲着,目光中充满了母性的慈爱。
“万岁那边,有口信过来,要我照看一下你们。杨郎是他的姐夫,也是他的兄长,卫辉府冒火救驾,安陆单刀挡贼,这些功劳,万岁都记着呢。他会用尽办法,把人救回来,就算北虏提出什么条件,他也会考虑。总之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要救出来,现在反倒是你们更危险。那些大族以及京里的大官手眼通天,就算真的杀了人,最后也可以找到人顶缸,万岁想要追究都不容易。你们这个时候,就给我老实在家里,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老夫人,也保护好这几个娃娃。如果杨郎真的……至少他的血脉要好好的活下去,将来为杨家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一向最为恬静沉稳,也算是与杨承祖关系最为疏离的李玉娥,忽然一把从永寿手中夺过了天赐。“按你这么说,就是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等消息?如果你是这个态度,那这个孩子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他和二丑一样,都是我们杨家的血脉,你难道敢认他么?不敢认,又来这里泼冷水算什么?我的男人,我们必须要找回来,找不回来,就陪着他去。像是这么忍下去,我忍不了。我……我离不开他。”
经历了这么久的风雨,当初的那点怨念,也终于被时间冲淡,现在的李玉娥与杨家其他的女眷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已经拿这个男人当做了自己的全部。
朱秀嫦一时不查,被她夺过了孩子,也不发恼,而是笑了一声“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当初明明是被强占的,现在反倒是护着他了,有意思。把我儿子放下,你要吓着他,我跟你没完。我没说就这么看着啊,而是不能让你们做傻事。现在外面到处是鞑子兵,城里还有他们的眼线,你们出城就是送死。正合了那些混帐东西的心意,如果杨郎回来,你们少了几个,我倒是欢喜,可他就要心疼了。如果杨郎……我们要做的也不是陪着他死,而是要去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那些家伙全家男人死光,女人到教坊司为昌,最不济拉着那些混蛋,一起死,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