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不必客气,能进团营,在您手下听差,那是卑职的福分。只可惜卑职和您的缘分不到,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您手下听命。”
张永呵呵干笑了几声,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将几枚瓜子丢到口内咀嚼,边嚼边道:“行,你小子会说话,是个材料啊。只可惜,咱家没有这个缘分,跟你一起做事了。老了,不行了,当初跟着万岁爷爷,四处征战,身上受了不少的伤。一上了年纪,这些伤势找上门来,这条老命,也撑不了多久了。不过一想着死了以后,就能到陛下身边接着伺候,这心里其实也就塌实了。按说,我们老三跟你有点老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太淡,不值得说什么。咱家对你,也没有过什么好处,不该麻烦你的。怎奈,咱们在世间闯荡,总有些推不开的人情,推不掉的关系,所以只好老着脸来找你讨个情,还望缇帅能谅解。”
“公公言重。”杨承祖微一拱手,含着笑看着这位昔日的大珰能开出什么条件。这段日子,来他府上关说的人,其实一直就没断过。
不过查出来的人都是些小把戏,不曾伤筋动骨,那些大佬也就没必要下场,来关说的人身份地位一般,关系也扯淡的很。大多只是安陆或是河南籍的官员,彼此没有交情,能否成功,全看价码开的够不够。
能够倾动张永出来说项,这次出来的人身份必定不小,所求也不会小到哪去。那么所求的事,
怕是也不小,杨承祖倒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查到了谁的地盘上,又触动了些什么。
“杨缇帅你是知道的,咱家当初跟着先皇,提督过十二团营,跟这些丘八们,也算是有点香火缘分。再者,他们的疾苦,咱家也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些。卖军械,卖军粮,吃空饷、喝兵血。在先皇那时候就是深恶痛绝,可是没办法,你不这样搞,那些带兵官怎么活的下去。别的不说,兵部那些管事的老爷们,谁若是少了供奉,在哪个地方卡上你一卡,就能让你连正常的练兵都不能。所以该有的打点孝敬,是不能省的。再说这些带兵官出来卖命,图的也不过是搏个富贵,如果让他们卖命,又不肯让他们富贵,那谁又肯来帮万岁打仗?”
“公公高见,杨某也是明白的。不过万事都有个度,他们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当然,我也知道有些人是情非得以,所以不到万不得以,我并不想杀人。这些日子抓的人虽然不少,可是这也是上命难违,不涉私怨。其中若有谁是公公的朋友,您只管赏个名字下来,只冲张老伯爷当初对我的照顾,以及张公公的威名,这个面子我也得给。”
张容看着杨承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哦?咱家的面子还有这么大?若是前几年,咱家恐怕真的就要信了。如今么,咱家无职无权,比起那些无明白,也好不到哪去,这面子两字,可是不敢提了。今天咱家若是说,你监牢里关的那些,都是咱家的自己人,你该当如何?”
“公公说的哪里话来,人生在世,恩怨分明。既然公公说监牢里的那些人,都是公公的自己人,那杨某就发一道令,把他们都放了。天大的祸患,杨某一力承担,与公公没有半点干系。”
张永哈哈大笑,用手一拍桌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三弟宁可杠上钱宁,也要为你出头了。确实是个值得一交的好男儿,茶棚里能说得什么大事。三弟,跟教坊司那边传个信过去,咱家要和杨缇帅去喝花酒,说些心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