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守人员,剩余的护卫全部上船,大家顺利返回安陆。这次的争斗除了成功拯救了朱秀嫦外,另一个收获,就是让湖广漕帮的势力,成功控制了三关镇这个险要。赵幺娘在漕帮中地位日重,九爷赵九雄的势力,也能逐渐向三关镇渗透。
一路上杨承祖用出水磨功夫,总算是让幺娘和铁珊瑚的怨气消减了不少,再一想到将来杨承祖是要到万岁身边听用的,到时候与这个郡主天各一方,彼此不再相见,怒气也减了不少。
船临近安陆,朱秀嫦就不大好抛头露面,人躲在船舱里,杨承祖则将几种果品与冰块拌在一起的自制冷饮,拿着汤匙喂她。朱秀嫦懒懒的张着嘴,把冰吞进去,细细咂摸着滋味。
“我以前一直觉得,家里对我这个女儿是不会在意的,毕竟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最多就是个干脏活的,平时帮着家里维持营生,真要是出了事,我肯定会被牺牲掉。没想到母妃对我原来这么好,听说我遇到危险,立刻派了这么多人来救我。可是我,反倒是成了个笑话了。”
她如今对于杨承祖的感情终于可以直接面对,并且接受对方是自己一生之伴,但是她同时也知道,这种关系并不为社会所接受。这次的动静闹的这么大,再想像过去那样保持秘密来往,已经不大可能了。家中那些原本就对她充满敌视的亲戚,这回肯定要做文章,两人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在路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索取,乃至于无视掉大家定立的规则,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把杨承祖留在自己身边。究其理由,也是因为可能回到安陆之后,她就要面临和心上人长时间的分别。
“这次对付我的,居然是太后的娘家,建昌侯、寿宁侯,这在先帝时,就是朝里出了名的混帐。当年大学士李东阳被气急了,甚至想用站殿武士手里的金瓜锤去打他们,就知道这家人到了什么地步。等到天子登基后,他们仗着自己是万岁的舅舅,行事就更放肆了。万岁倒也敲打过几次,不过没什么大用,他们终究是娘舅,万岁又是个孝子,有老太后在,就算他们真把天捅破了,万岁也得给他们补上,不能真就处置了。明知道他们是对付我的元凶,也只能不了了之,我这回,还真是给家里惹了个了不得的麻烦呢。”
杨承祖抓着她的一只手,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撮弄“那东西凉,虽然天气热,可是凉的也不好多吃,仔细伤了身体。不就是一个张太后,加两个不成气的侯爷么,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台面上的人,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像这次这样,雇佣一批亡命之徒,做些杀人害命的勾当。这种勾当,可一不可二,这次失了手,下次也就不敢做了。这次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连江彬的儿子都被牵连了,江彬也要找他说话。两位侯爷也要安抚一下江彬,短时间内,不敢再闹腾了,至于将来,他们再敢派人的话,有我在呢,来多少杀多少。”
“再说这也不是你惹上的,虽然你做生意抢了他们的生意,害他们损失了一些利益,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我在滑县时,也没少让他们损失钱财,他们还出过暗花买我的人头呢。不也是就这么着了?主要是张嗣宗死在了安陆,这是他们自己的儿子,换了谁,心里也会难过。咱们兴王府是安陆的藩王,他们的儿子,在咱们的封国出了事,他们找咱们算帐,也是情理之中。张嗣宗又不是你杀的,何必把这责任,也揽到你身上呢?”
“你啊,就只会帮我开脱,可是我知道,这事严格算起来,我真的是有责任的。张嗣宗到安陆,是为了尚主。如果不是我在中间阻拦,说不定亲事已经谈成了,那他就不会赖在安陆不走,他要是走了,也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话,二妹不是掉进了火坑里?张嗣宗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尚主?你是做姐姐的,为妹妹终身幸福考虑,仔细斟酌,细心筛选,这都是应该的。你做的本来就没错,就不要总是想那么多了。至于张家,眼下南昌的破城,就是个时间问题。等到战事平定之后,整个江西乃至于东南,都会有一番变革。会有很多官位空出来,也会有很多产业空出来。争夺这些利益,是张家现在的第一要务,至于对付王府,就是后话了。这次万岁的态度也不错,又是赏了王府一批田地,又是赐盐引两千张,这就是在帮他舅舅道歉呢。张家应该心里有数,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搞什么动作,那样就是不知进退。”
朱秀嫦笑了笑,拿起一勺冰,喂到了杨承祖口内“说的不错,本宫有赏。还是听你说话,我的心里还舒坦一些。不过,等将来你调动到万岁身边,再想听你说话,恐怕就不容易了。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你
还会不会记得我,还记不记得安陆的这些人呢。”
舱里除了这两人,就是知书知画两个丫头,杨承祖也不介意,一把将朱秀嫦的纤腰揽住“去万岁身边的事呢,你听听就算了,没那么容易的。我才不想去呢,而万岁呢,暂时也顾不上我,对他来说,有许多的事要做,我比起来,不过是个小把戏。再说练兵这个事,是江彬的差事,我如果真把这差事拿过来,江彬就睡不着觉了。所以这个消息只要透露出去,江彬保证冲在最前面,千方百计拖延此事,我们只要安心等着他的表演就好了。”
“万岁真的很在意你呢,多半他现在想起来当初派你当仪正,已经后悔死了。你要总是不去,万岁会不会生气啊?”
“其实也不是在意,满朝那么多文武,他在意我干什么,犯不上。就拿那个王守仁来说,他就比我厉害多了,不过在某些地方,我比一般的大臣有用。这宁王之乱中,有不少文武从了贼,万岁现在就希望我那精忠传多写一些,让文武大员知道君叫臣死臣当死,父叫子亡子当亡,万岁这是在抓舆情呢。他需要的是我的笔和我的书,我把这些弄足,他生我的气做什么。你近乡情怯我是知道的,不过呢,大可不必,你那些亲戚,估计没这么不开眼。连万岁都没说什么,他们跳的太早的话,说不定会撞的头破血流。这些人没什么才干,但是至少够聪明,知道出头木头先烂的道理,这时间,大家都在等别人说话,我们反倒是清净了。”
“那过了这段呢?”朱秀嫦关切的问着,这种被男人抱着的感觉真好,她越发的沉迷其中,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成为永恒。
“过了这段时间,他们是否还有精力顾的上我们这些小事,我看也难说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