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祖从陕西回家时,赵九雄本人并不在这边,据说去了开封去办漕帮的事。这种江湖帮会一到战乱的时候,自然就有它自己的事务。这些事务往往有着保密性和隐蔽性,杨承祖不曾多过问。听说他来了,忙在奉剑的脸上又捏了一把“今晚上和你们小姐一起陪我,叫上捧弓,我去见九爷。”
赵九雄消息灵通,显然已经知道杨承祖的差事变动,见面之后,居然是抢步过来磕头道:“草民赵九雄,给户侯见礼了。”
他当初认定杨承祖是个潜力股,所以不惜让闺女做小,也要攀上这门亲戚。如今这支潜力股果然发迹了,他与杨承祖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拉大。甚至已经不敢像过去那样拍着肩膀叫一声承祖,而是参见大老爷一样,要施大礼了。
武官不如文官值钱,可那是对比文官,比一个江湖草莽,怎么着也是武官比香主尊贵的多。一个十八岁的世袭从五品副千户,一样不是赵九雄这种草莽之辈能颉颃的。
事实上,现在杨承祖谈论婚姻的对象,已经得是从四品左右的武官家里来挑人,娶个指挥使的闺女,都不叫事。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将来做个三品指挥也大有可能,他赵九雄不过是个江湖豪杰,在这副千户面前,还算个人物么?
当初两人初见时,杨承祖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后生毛头,现在已经是一位大员。人一进了朝廷,就不能再按年龄视之。再说妾的亲戚不在六亲之内,也就不怪他膝盖发软了。
“岳父,您这是干什么,我是要折阳寿的。赶快坐下说话。”杨承祖眼疾手快,不等九爷跪下,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椅子上,自己按着女婿见岳父的规矩,跪下磕了头,然后才坐下叙话。
见丈夫如此给自己老爹面子,赵幺娘从心里也欢喜,柔声道:“我去给夫君奉茶。”转身出了屋子。
赵九雄道:“过去的老丫头,那可是个出名的假小子,如今居然成了这副模样,活脱一个小媳妇,
还是杨户侯管教有方啊。”
“岳父,您要再这么叫我,我可要赶人了。您是我的老泰山,咱们是一家人,您为什么非要把话说远呢?我虽然升了官,可我依旧是我,没有什么变化,咱的关系,就像我对幺娘的情义一样,没什么变化的。九爷,您这次去开封,可有什么事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大着胆子叫你一声贤婿了。这次去开封,实际是我们漕帮出事了,多亏你当初没让我做这大香头。若是我做了这个位置,现在不是吃牢饭,就是已经浮尸黄河了。我赵九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是加入漕帮,第二件事就是把最像我的闺女给了你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