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几个文友里,有我们漕帮的人。”赵幺娘继续说道:“而你知道,现在白莲教徒很猖獗,在某些时候,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比如杀害一位名满卫辉一府的才子。”
“不……你不能,你是女侠。”李玉娥近似于哀求似的向赵幺娘叫道。
“你错了,我曾经是女侠,而我现在,只是杨家的妾室。承祖给了我家三个校尉一个小旗的名额,又让我哥哥做他的副手,我也要对的起他呢。再说了,我做女侠时,也不是不能做这些事啊。认为侠客就只会帮人不会害人的,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我们真要按这种方式做。”
她冷笑一声“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任何一个过来跟我抢男人的女人。可是好在,你的劣迹夫君已经知道了,于他而言,你不过是个贱人而已。所以你不会影响我的地位,相反,我帮相公得到你,还会让他更宠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从这离开,回家里去上吊投河,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的亲人包括你的姐夫,都会去找你。二,给我擦干净眼泪,去厢房那里陪夫君,什么时候他让你离开,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这话,赵幺娘也坐在石凳上,与李玉娥相对而坐,手里示威似的将几枚铁弹丸抛起,落下。李玉娥则似痴了一样,愣在那一动不动,过了良久之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子,向着厢房而去。
作为锦衣千户的女儿,她曾经有过很快乐的童年,也过过无忧无虑,衣来伸手的好日子。直到焦氏这个女人进门后,她的日子渐渐艰难起来,爹似乎越来越偏爱这个后娘,而对自己姐妹的关爱越来越少。
而那位舅
父还有那个表弟看自己的目光,就仿佛是一条蛇在肌肤上爬过,让她从心里感到恶心。
可是自从她无意中在县学见到了那位姐夫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那位齿白唇红风度翩翩的文生公子,就是号称卫辉第一才子的张孝先张大公子,文采风流,满腹经纶,正是女儿家心中的理想配偶。只可惜,他……终归是自己的姐夫。
她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倒在床上,任杨承祖在她身上撩拨时,她的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当初看的那些故事中,蛾皇女英的故事。
她甚至幻想过,姐妹同守一夫,虽然这很荒唐,但是在一些话本上,确实是这么写的。而大姐素来柔弱,与自己的感情又最好,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是啊,就是因为家里这个大姐性子太过柔弱,简直就是逆来顺受,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从她嘴里甚至听不到一个不字。那么自己就必须坚强起来,否则这个家,就没法维持下去,自己姐弟都活不了。
她渐渐变的敢于抛头露面,变的敢于和焦氏争辩,变的敢于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与人去争斗。甚至于放下面皮,一次次的求助于昔日的故交,这个正将自己的莲足放到嘴边轻稳的杨世兄,或许从当日上门向他求救,就是个错误吧。
他对自己有企图,其实从第一次上门时,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点,但是她总认为自己能控制好分寸,不会真的陷进去。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最终没逃离这一步。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整个滑县,除了这个男人,又有谁会帮助自己?
她帮人缝补衣服时,也不是没遇到过恶客的纠缠,甚至是把她往那偏僻的地方拖拽,她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剪刀,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形的。直到认识这个男人后,这种恶客才忽然消失了,应该是他干的。只有恶人才能对付恶人,那些人没有他恶,所以就被他收拾了,这就是公理。
李玉娥在那一阵刺痛中,仿佛灵魂出窍离开了肉身,竟是从房顶上俯看着,她仿佛能看到杨承祖在自己身上猛力耕耘,任意挞伐的模样。以及自己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是任眼泪肆意流淌的凄凉情景。
片片桃花飞落,落满那特意准备的白布,从这一刻起,自己怕是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任何人了。别了卫辉第一才子,别了自己那朦胧的少女心思,别了自己的恋情。自始至终,自己甚至都没机会,向姐夫表白自己的心思,当她想要破釜沉舟时,却发现已经失去了机会。
从这一刻起,李玉娥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自己可以任他肆意作践,只要能保住弟弟,保住妹妹,那么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这或许就是命运吧,自己能做的,只有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