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开口,嗓音虽然十分沙哑,但那是这两天哭的,声音正经不算难听。杨承祖偷眼观望,心道:铁中英生的一张强盗面皮,真难为他这闺女倒是个有姿色的,多半是随了娘亲。
铁珊瑚却也发现杨大官人偷眼看自己,羞的脸一红,连忙把头侧过去,心里却如揣了个小老鼠,乱跳个不停。正所谓姐儿爱俏,她年方二八,正是少女情窦已开的时候,尤其乡下的丫头成婚早,同龄的姐妹,已经有不少做了母亲,若不是铁中英总想攀高枝,她也早嫁了人,自然也有了男女心思。
只是她爹安排的,没一个能让她满意,差不多都是给糟老头子做妾,只不过碍于父命难违,她只能听其安排而已。好在铁中英的几个安排都不成功,她才算侥幸留到今天。
苗氏昨天后半夜,偷着跟她说了自己的意思,别看两人不是亲生的娘两,但是感情却还算亲厚,尤其苗氏舍命护着这田地,是为了给自己留嫁妆的事,铁珊瑚看在眼里,也知道她才是好人。于这安排上,她也没什么意见。
虽然说是做小,可是爹给自己安排的,也是做小啊。只不过他爹找的不是糟老头,也是五十开外的,不管是富翁也好还是县令也罢,年纪上她就不怎么满意。这杨承祖与她年岁相当,又是个俊俏人物,只看了一眼,她心里就许了八分,左右都是做小的,若是能有个这样的男人,倒也不算埋没了自己。
及至后来,杨承祖为她家撑腰,先是打了和尚,后又打了族长,正如娘所说,这才是能支撑门庭的好靠山啊。连漕帮这等狠人,见了他也要跪倒磕头,听其调动,铁珊瑚的心里,就已经认了对方这个男人。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像这样的少年英雄,可着滑县怕也是拔了头份,做他的妾,也不算没面子的事。
所以方才她主动出来表示,愿意把田地献出去,眼下见杨承祖看她,她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若不是从小练就的马步够稳,怕是就要跌扑在地上。“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心思?若是这样,可不活活羞煞个人了。再说我只是个乡下练武的丫头,现在还在耍枪棒,他是县里锦衣大官,是不是根本看不上我……”
她的儿女心思,眼下最是没人在意,真正是她那句话,在厅堂里掀起了一番波澜。铁老太公心道:这怎么搞的?原本只当是他与苗氏有私,苗氏私自做主将田地献了,怎么现在连铁珊瑚都这么说,总不会是……。他想到此,只觉得额头汗生,可又碍着外面几百条凶神在,哪里敢多说半句。
杨承祖趁热打铁“你们都听见了,人家本家的两位主人都是这个意思,谁还敢拦着,难道是欺负我锦衣无人么?陶道爷,麻烦您写个字据,回头咱们到衙门里补个手续,这个事就算办齐了。从今天开始,苗夫人和珊瑚,就是我的人了。谁敢再对那三十亩地动什么心思,或者对她们有分毫不敬,那就是打我的脸。到时候我杨某认识他,我的刀,可不认人。”
他说到此猛的伸手,从一旁一名搬兵的锦衣少年手中,把自己那口绣春刀接了过来。
点绷簧,单刀出鞘,猛的将钢刀戳在了桌子上。那刀足以算的上一口宝刀,光芒闪烁,如同一汪秋水,明晃晃令人胆寒。刀锋一阵颤动,晃的人心里发虚。
宗真及铁太公都觉得一阵眼晕,心里狂跳不止,生怕下一刻这刀就斩到自己身上。看这杨百户的狠劲,怕是真敢杀人啊。半晌之后宗真才颤声道:“这田地的事,我们且放一放,我的几个师弟不知大老爷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来,由我领人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