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援军?”尉迟胜心存疑虑。
“剑南。”李晟朗声道:“霨军使,据某所知,剑南节度副使崔圆麾下的一万精兵驻扎在南郊香积寺,还望军使亲自前往,劝崔副使以大局为重,发兵来援。”
“素叶军莫不是要临阵退缩?”尉迟胜冷笑连连。
“善!”王霨大喜:“尉迟殿下,某与李别将带二百牙兵前去拜见崔副使,其余素叶军由行军司马卢杞执掌,听殿下号令行事。”
“如此某就不客气了!”尉迟胜见王霨将素叶军骑兵营悉数押上,终于相信他的诚意。
旌蔽星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素叶重骑和于阗轻骑若惊涛巨浪涌向蓝田县城时,王霨和李晟已策马向西。一路行来甚是顺利,只是他没料到,在李庄拼死保护下侥幸从华州逃出生天的李仁之竟也在香积寺。
云谲星月暗、波诡柳影摇。
“听霨郎君之意,叛军正猛攻蓝田,长安城内的混乱皆太子一党所为。”崔圆捻须思索道:“那霨郎君夤夜前来,所为何事?”
“奉高枢密之命,请崔副使发兵蓝田城,围歼叛军!”
“圣人危在旦夕,某若去大明宫勤王,岂不更为稳妥?”
“无诏进京,日后可是莫大把柄。”
“为臣者但求一片忠心对日月,岂能惜身。”崔圆大义凛然道。
“崔副使耿耿忠心,可敬可叹,只是万一东宫继位,不知太子会不会褒奖阁下的勤王之举。”王霨冷笑道:“从龙之功人人欲得,然回报越大、风险越高。而无论长安城中鹿死谁手,剪灭侵犯京畿叛军的功劳都是无法抹杀的……”
“这……”崔圆犹豫片刻道:“某乃右相一手提拔起来的,见死不救于吾名声有碍……”
“崔副使难道没发现长安城上空的烟火是从宣阳坊一带燃起的吗?”
“崔节帅,汝切莫上这小贼的当,某还有要事相告。”李仁之见崔圆与王霨密谈良久,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请仁之郎君过来。”崔圆招了招手,剑南牙兵遂放李仁之走近。
“崔节帅……”李仁之假意贴近崔圆耳边,俯身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匕,反手刺向王霨胸膛。
“不自量力!”王霨侧身一转,躲过寒光闪闪的利刃,一招行云流水的太极云手将李仁之的匕首夺了过来,然后顺势一抹,在他脖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仁之,汝与李相相比,不啻天渊之别……”王霨本只想教训一下李仁之,谁知话未说完,他已咽气身亡。
“匕首上有毒!”飞步赶来的李晟道出缘由。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王霨将匕首弃于地上。
虏骑绕蓝田、胡兵围孤城。
王霨苦劝崔圆发兵之时,蓝田城外激战正酣。因蓝田关距离县城不过十余里,叛军稍作休整,田乾真已运来数十具配重石砲。
攻城利器在手,崔乾佑重整旗鼓,鼓动叛军发动愈发凶狠的攻势。密如雨点的石块砸在蓝田城略显单薄的城墙上,片刻功夫就咬出数十处缺口,不少撤退不及的守军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与破损的城墙融为一体。承受攻击最多的东门城楼更是轰然倒塌,沦为废墟。
“快散入里坊躲避!”声音嘶哑的卫伯玉和满脸仓惶的史朝义正招呼安西、平卢牙兵撤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向他们袭来,若非卫伯玉眼疾手快拽着史朝义就地一滚,赫赫有名的安西猛士和年少有为的平卢郎君将一起变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