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霨早料到商场如战场,托阿史那霄云在杨玉环耳边美言几句,为博良商行借了张虎皮。而赵无极每次出海,均会搜罗几件奇珍异宝送入宫中,供贵妃娘子赏玩。王霨还从自己的分红中拿出数成,由阿史那霄云供奉给杨玉环当私房钱,使心情郁郁的贵妃娘子偶绽笑颜。
蓬勃发展的博良商行除了继续经营日本航线,还按照王霨的叮嘱不断南下探索新的海路和商机。岭南与扬州本就有成熟航路,博良商行的船队自然不会放过。乘船前去岭南打探的素叶镖师惊愕地发现,王准从未离开岭南。
得到从扬州传回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月上旬。王霨、王勇、阿伊腾格娜、阿史那姐妹和卢杞结合素叶镖局在长安搜集的零星情报,如元日大朝会前,圣人曾密召高仙芝单独入宫;如高仙桂对前北庭牙兵队副陈达过于亲热,似有所图;如安西别将卫伯玉经常带领十余名牙兵无故消失,随后长安城中就会有王准作乱的动静传出……推测出高仙芝极可能是“王准返京”疑云的幕后推手。
至于高仙芝的目的,王霨翻了翻厚厚一摞《金城坊监控日报》,指着数条“龙武将军邢縡称病不出”的记录道:“高相欲报蒙冤之仇,圣人欲更易东宫,肯綮皆在邢縡身上。”
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王霨就无心插手此事。于公而言,王霨不愿卷入夺嫡之争;于私而言,他支持高仙芝报仇。得知邢縡的咽喉被刺客杀死时,王霨唯觉善恶终有报;听闻王准死于岭南暑热,王霨忆起初抵京畿在西郊若兮客栈与他发生冲突,忽生几丝“逝者如斯夫”之叹。
令王霨赞叹的是,封常清的计谋算尽人心、环环相扣。敢于放出王准回京的谣言,是算准岭南偏僻,太子和陈玄礼均未在此安排人手,短时间内不方便也不可能辨别真假;用谣言搅动长安局势,则是为引蛇出洞,令邢縡心神不安、太子蠢蠢欲动;假扮龙武军行刺邢縡,是让邢縡产生被陈玄礼抛弃的错觉;伪造陈达鱼符,利用的正是王霨的名誉……而封常清的最终目的,毫无疑问是诱骗邢縡倒戈,揭露王焊谋逆案幕后黑手,从而为高仙芝复仇。
若非王霨恰好有博良商行,一时也识不破封常清的层层叠叠、曲曲绕绕的心机。不过迫在眉睫的灾情和笼罩在大唐上空的战乱阴霾,使王霨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俘献天子喜、恩赏颁诏册。
勤政务本楼下,刑部尚书张均朗声道:“启奏陛下,安西都护府征吐蕃、大勃律,俘虏一万四千余人,恭请圣裁。”
“朕为天子,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吐蕃虽屡犯大唐边境,然两国往来不绝如缕,文成、金城皆和亲赞普。大勃律为大唐之藩属,偶有失礼,亦可宽宥。朕意已决,宽赦尔等之死罪。”站在楼上俯视群俘的李隆基威风凛凛、宛如天神。
楼下五百名俘虏听了译语人的翻译,喜从天降、流泪满面,连叩首谢恩都忘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不服大唐教化、不尊朕之诏令,若轻易放过,天威何存?尔等皆为安西都护府所俘,朕命汝辈在安西四镇劳作十年,尔等可服?”李隆基恩威并施。
“谢天可汗!”死里逃生的吐蕃、大勃律战俘磕头如捣、感恩戴德。
“安西四镇节度使封常清,临危不乱、坚毅果敢,朕心甚悦,加封特进、开府仪同三司,赐永业田一千亩、钱十万贯、荫二子。安西四镇兵马使李嗣业,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加封安西四镇节度副使,赐永业田五百亩、钱五万贯、荫一子;安西四镇同兵马使席元庆,披坚执锐、勇不可挡,加封安西四镇节度副使,赐永业田五百亩、钱五万贯、荫一子;安西四镇监军边令诚,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加封为从四品内侍省少监,赐永业田五百亩、钱五万贯。其余立功将士,命兵部有司依律加赏!”
“谢陛下隆恩!”以封常清为首的安西将士齐声谢恩。
“李嗣业与席元庆越过毕思琛同升节度副使,殊为罕见,可见李隆基对封常清此战分外满意。毕思琛凭担任过夫蒙灵察的牙兵校尉爬到安西长史之位,但其除了溜须拍马并无过人之才,与高、封非同路人,难怪封常清不带其出征。安西别将段秀实文武双全,也是位难得的人才。”王霨暗自盘点安西诸将:“只是不知边令诚走了谁的门路,竟然从边镇返京,成为内侍省仅次于高翁之人……”
献俘礼前,王霨收到同罗蒲丽的密报,如意居庭州分号频频宴请北庭都护府官员,似有所图。王霨以为太子又有什么幺蛾子,令素叶镖局加强监控,谁知如意居之后却并无进一步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