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以为如何?”犹疑不定的李隆基询问道。
“陛下,微臣以为此议甚是妥帖。”杨国忠犹豫片刻方缓缓道,不让安禄山入朝分其权势是他最看重的。
“儿臣恭听父皇裁决。”李亨见危险与机遇皆失,转而作壁上观。
“儿臣亦恭听父皇裁决。”李琦与李仁之眼神交流后不疾不徐道:“但儿臣依然觉得北平郡王应入京任枢密使。”
“微臣始终认为,唯有东平郡王方可任枢密使。”高仙芝咬定安禄山。
“老臣无异议。”陈。希烈嘟囔一声,却并未表明究竟对何事“无异议”。
“微臣亦无异议。”张均见太子沉寂,亦不多事。
“哎……”王霨低低叹了一声,敬陪末座的他和李仁之虽列席廷议,但不经特召不得评议国政:“安禄山明显有备而来,可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呢?逼他入京恐再成镜花水月,好在总算再削去一镇,多少有点收获。范阳军满额九万一千四百,就算安禄山偷偷摸摸鼓捣数万私兵,单凭十余万兵马还不足以颠覆天下。权当是温水煮青蛙,再耗费些时日,定能将横行无忌的安禄山煮熟蒸烂。”
“陛下,臣有异议!”
正感叹间,王霨忽听殿中有人高声喊道。循声望去,竟是廷议以来沉默不语的吉温。
“哦,吉卿有何高见?”李隆基瞥了眼眼神阴翳的吉温,面色不豫。
“启禀陛下,微臣德行浅薄,不堪重任,御史台事宜已令臣焦头烂额,故某不敢就任河东节度使。”吉温言辞恳切。
“吉九郎此言甚是中肯。”杨国忠下意识道。
“哦,杨国忠的态度很蹊跷……”王霨忽有所悟:“安禄山以退为进、断尾求生的策略看来都是吉温背着杨国忠传授的,故而杨国忠对吉温心生不满。只是不知吉温与安禄山究竟达成何种协议?他不接受河东节度使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吉卿之意呢?”李隆基厌恶之色稍缓。
“东平郡王为国操劳多年,陛下若轻许其离任,岂不令郡王心寒、令满朝文武心寒?然某观东平郡王去意甚坚,若陛下强留,亦甚是不美。为两全计,臣愿遥领河东,但奏请安庆宗任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事,以慰东平郡王多年之辛劳。”
“那枢密使呢?”李隆基追问道。
“陛下,方才太子殿下、盛王殿下及诸位相国因枢密使争执不下,或举东平郡王入朝、或荐北平郡王返京。臣虽愚钝,却诧异明明另有蹊径,为何要舍近求远。”吉温故意卖了个关子。
“舍近求远?”李隆基一时有点茫然。
“啊?!”高力士张了张口,险些喊出声来。
“难道?只是……”王霨隐约猜出吉温的打算。
“陛下,高相国戍守安西多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谓名震天下,设置枢密院之议又是高相国首倡,故而微臣举荐高相国兼任枢密使。”
“陛下,吉御史中丞此言居心叵测,臣不敢苟同。某倡议分设枢密院,赤心为国,非眷恋名利、贪图官爵。”高仙芝面冷如霜。之前商议时,高仙芝就想到或许有人会举荐其担任枢密使,故早编好说辞。
“高相国误会了!”遭高仙芝喝斥的吉温依旧满脸堆笑:“高相国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吉某岂会不知。然高相国口口声声丹心奉国,那敢问相国,可曾有为圣人分忧之心?”
“吉御史中丞此言何意?”高仙芝血充气激、怒云密布。
“那高相国可知,前年冬至大朝会后,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为高相国未曾封王而叫屈,甚至有胆大妄为之徒质疑圣人执政不公。”吉温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得意。